明姝从红蓼怀里钻出来,小心翼翼地挑开帘子,往外瞧了瞧,什么都没有。
倒是马车上的箭还在,明姝使了吃奶的劲儿也拔不出来。叫了马车夫来拔,才拔出来。
明姝握紧了包着箭的帕子,还是有些疑惑地往外看了眼。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疑惑看到了顾华礼。
再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
……
明姝把怕祖母担心,不敢把在路上遇见冷箭的事情说了,只自己悄悄去了趟大房,把箭头交给大伯父顾瑾。
不过她留了个心眼,先把蜡块烤热了,按下一个模子来,这才把箭送过去。
顾家一共三房,大房顾瑾是嫡长子,承平西侯爵位,如今在朝中领四品官位,平时有些忙。
而二房的二伯父顾玖自幼游手好闲,只靠着父兄在朝中谋了个从六品的闲职,整日里混迹秦楼楚馆。
三房便是明姝父亲顾琮这一支,顾琮是十九岁的少年进士,在京都是出了名的惊才绝艳,在翰林院观政几年,便一直在外地熬资历。
可惜一升迁,回了京都,便出了事。
顾瑾这个大伯父虽然很少管事,在明姝前世的记忆里,却是个很严厉稳妥的正直君子。
明姝到时,顾瑾还没到家。
顾瑾的夫人沈氏是京都沈家的嫡出长女,沈家世代出清贵翰林,是个极有香气的家宅,沈氏也是温软贤惠性子。
明姝就坐在沈氏屋里闲聊,一面等顾瑾。
沈氏的丫鬟绿芜拨了拨炭盆,取了小架子,把薄蒸饼放在上头烤得酥脆,又薄薄地刷上一层蜂蜜,这才用小碟子捡出来端给两人吃。
明姝觉得这个嚼着好玩,一面吃一面与沈氏闲聊,“二哥哥学问好,不知道沧浪院是什么样子?”
沈氏便道:“我也是妇道人家,哪里晓得这些。”不过脸上也露出满足的神色来,“不过我的长兄曾在那读过,我倒是比寻常人更了解些……沧浪院由大儒王朝先生任山长,他曾与家父是同窗,为人最是慈和大方,爱提携晚辈。另有刘沛先生、柳溪庭先生、张敬先先生,都是享誉当世的章大家。尤其是柳溪庭先生,当年一篇《姑苏赋》,名扬高丽琉球等国,在朝中任的也是工部侍郎。无论在章上还是为官之道,都是极令人推崇的。”
明姝支着下巴点了点头,她也听说过柳溪庭先生。可她上辈子在闺阁里限了一辈子,知道的实在很少。
明姝又道:“我听说柳先生曾称赞二哥哥为瑶阶玉树、昆山华玠呢,想来二哥哥将来定能蟾宫折桂,名扬千古。”
沈氏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线,拍着椅子道:“令令这小嘴甜的呀。”
又道:“你二哥哥若是出息,我们这一大家子都能跟着沾光喽。”
明姝道:“祖母前些日子还惦记五哥,说他游学回来了,也该收心好好读了。”她看向沈氏,“大伯母,五哥是也会去沧浪院和二哥哥一起读么?”
沈氏性子大方柔婉,该担事时又大方干脆,明姝觉得和沈氏提提,她说不定愿意帮顾华礼。
“这事……”沈氏蹙眉,霎时又舒眉笑起来,“我从前倒没替他想过,入沧浪院是要去院考试的,合格收率。只要有本事,便能进……他母亲那,我倒可以帮着说几句,无论嫡庶,这家里还不是得靠出息的子弟只应的么?”
明姝松了口气,笑道:“我那有方极好的玉壁,我年纪小压不住,给大伯母做禁步最气派不过,回头遣人给您送来。”
沈氏也笑,“也不知你这丫头怎么与五郎比亲兄妹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