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靠在小几上睡得并不熟,听见轻微的咯吱声,骇了一跳。
她猛地抬起头,才意识到蜡烛已经烧完熄灭了,房间里漆黑一片。
窗子似乎被人推开了,外面淡薄的晓光泄进来了一点,但实在是太淡太暗了,明姝仍旧什么也看不清。
空气里有一点若有若无的清香,似乎就是从窗户那传来。
明姝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她又害怕又茫然。
她知道窗外有个人,但是她若是发出叫声,那个人立刻就可以进来行凶。她若是不叫……不过是等着那人进来,照旧是被动的。
“是谁?”
明姝的声音脆得有点发抖。
顾华礼一愣,手里的杏花差点跌落,好在他沉稳惯了。
两人像是无声僵持了一会,明姝往前走了几步,手里握着一枝单簪。那只簪子磨得很尖锐,用于防身最妙,所以她便是睡觉也不会取下。
但是窗外的人先她一步推开了窗,甚至还说了话,“令令。”语气似乎有点无奈,还有点倦怠。
明姝一愣,手里的簪子啪地落地。
“五哥?”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一半,半明半昧的光线里,顾华礼一身风尘,再是俊朗的脸也掩盖不住的狼狈。他手里握着一枝半开半萎的杏花,神色似乎有点茫然和不自在。
明姝的唇角却再也压不住,飞快地翘起来,道:“五哥怎么回来了。”
顾华礼像是忽然醒过来,神色恢复了往日的冷淡,道:“那我回去梳洗。”
“等等。”
顾华礼的步子一顿。
明姝笑得一双眼睛十分明亮,头上还翘着一撮睡觉压起来的呆毛,眉眼弯弯地道:“杏花还没有给我。”
顾华礼神色一僵,有些尴尬地把手里的杏花递给明姝,一边语气平缓地道:“西北寒冷,五月才杏花初开。我想着京都已经见不到杏花了,便给你带了一枝。”
明姝把花枝凑到鼻尖上,道:“我很喜欢。”
顾华礼点点头,转身就走。
明姝只好又赶紧问:“五哥,你这回什么时候走?”
顾华礼道:“大约半个月。”
明姝这才不再问什么。
红蓼听到动静,睡意朦胧地走过来,道:“娘子,你在嘀咕什么呢?”
明姝害怕红蓼看到杏花问起来,只好背对着红蓼,道:“我饿了,我好饿啊……杜嬷嬷怎么还不起床,我想吃小馄饨核桃馒头鹅油卷儿……”
红蓼差点没笑岔气。
明姝只好幽怨地瞪她一眼,道:“那你去给我烧点热水,我梳洗一下补个觉。”
红蓼看明姝这样也晓得她是一会没睡了,心疼得不得了,一面念叨明姝,一面也顾不得自己补觉,直接去小厨房给明姝烧水去了。
明姝这才抱着一枝杏花转过身来,眼睛仍旧亮晶晶的。
她打开柜子,翻出一枝顶漂亮的水晶花瓶,把杏花插好了,这才一把滚进被窝里,等着红蓼烧水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