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柠在床上躺了一夜,索性原主的身体底子不错,第二日便恢复了大半。
名唤碧螺的小丫鬟是阮柠的贴身婢女,轻手轻脚推开门便见自家小姐已经下了床,她连忙搁下铜盆和热水,跑过去将阮柠扶住。
“小姐,怎么这么早就起了?夫人吩咐奴婢盯着您多躺些时日的。”
“我感觉好多了,想下床走走。”
碧螺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生了一副娇憨圆润的模样,阮柠想到她陪着原主嫁入周家跟着吃了不少苦,却一直不离不弃,不由戳了戳小姑娘头顶扎着的两个小包包。
苦大仇深的模样不适合她,还是这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招人喜爱。
碧螺眨巴眨巴眼睛,迎着阮柠笑盈盈的眸子,好奇地盯着她瞧了一会,小姐好像开朗了许多呢。
原先为着周公子,小姐总是患得患失,好久都不曾这么展露笑颜过了。
待阮柠洗漱完毕,碧螺一边给阮柠梳妆,一边在铜镜中望着自家小姐娇俏的容颜,“小姐,您真的放下周公子了吗?”
阮柠同样望向铜镜,“是呀,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就不要互相为难了。”
碧螺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碧螺年纪还小,阮柠知她不明白,却也没有再解释。而是透过镜子,端详起如今的自己。
阮柠虽与原主容貌相似,却也有些许不同。
镜中之人巴掌大的小脸肤白胜雪,柳眉下是一双纯净而清澈的眸子,琼鼻粉腮,嘴唇因为有些肉而微微嘟起,中和了上半张精致眉眼带来的距离感,整个人干净又灵动。
阮柠知道,原主一直都不是输在容貌上。
而是输在……
性情、志趣?或是输在缺乏香世家浸染多年的温知礼。
江浸月是远近闻名的才女。
而阮家祖上便是商人,族中一直没出过正经的读人。直到阮父这一辈,阮佑德才堪堪才中了秀才。
阮父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己会走仕途,但谁成想却也一直止步于秀才。
因而他还是做了商人,且将家业越做越大,做到了在全京城都有些名望的儒商。
但这与香世家还是相去甚远。
不过阮佑德与夫人感情倒是极好,没有过妾室。阮夫人沈氏育有两女一子,分别是大女儿阮柠,二女儿阮晴,以及少爷阮卓。
阮老爷应该一直对读入仕都有执念,只是无奈唯一的儿子并不争气。
想到这阮柠抬手打断了碧螺准备继续上妆的动作,转头问道:“对了,少爷今日在府上吗?”
“不在呢。小姐您忘啦,少爷一直在院读,要到太阳落山才能回来。”
阮柠闻言,起身去衣橱随意挑了身素雅的衣裙换上,“碧螺,你去通知后厨,就说少爷读辛苦,咱们要带着吃食中午给他送去院。”
“好嘞。”
碧螺不疑有他,朝后厨小跑而去。
阮卓是阮家独子,全府上下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些人里头更以原主为甚,她作为大姐总是处处维护弟弟。
即使有时候阮佑德有心惩戒,原主也总是想法设法袒护。
所以当阮柠说要去看少爷,碧螺就真的以为是去送些吃喝关心问候。
但阮柠不是原主,她不想给败家子收拾烂摊子,更不可能心甘情愿当“扶弟魔”。
快到晌午时分,阮家的马车停在了蓝山院门口。碧螺找到门房通报,过了一会,深深门院内走出来的不是阮卓,却是个板着脸的夫子。
夫子气呼呼地告诉阮柠,阮卓已经七、八日都没来过院,若不是阮柠今日来寻,他也要去阮家一趟。
夫子不喜欢阮卓,话里话外都透漏出他不是读那块料,劝阮家趁早将人领回家去,别凭白耽误了正经来求学的好苗子。
夫子说话尚且带了几分收敛含蓄,但阮柠听出来了深深的控告意味,看来阮卓不仅没有好好读,在院也是处处惹事生非。
答应回去后定对弟弟严加管教,阮柠态度端正、表态及时,这才将夫子安抚了回去。
碧螺提着手中已经凉了的食盒,忧心忡忡地望向阮柠,“小姐,那你说少爷这些天都去哪了啊?”
阮柠登上马车,面色平静,“回去叫上几个家丁,咱们去听曲的乐馆走一遭。”
碧螺一脸懵懂,“咱们去那里干嘛?”
“寻人。”
阮柠端坐在车厢内,没有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