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的一个冬天,雪天路滑,汽车难行,再加上冬天天黑的早,金鸣下车往回走的时候路上已经看不到几个人影了。
踏着积雪的咯吱声,金鸣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走着,走着走着突然放慢了脚步,疑惑的转回身,又往回走了几步,
转身看向左侧漆黑的巷子,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可天太黑了,看不清。
金鸣整理了一下肩上的背包,疑惑的走了过去。金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有什么疑惑必须当场解开,绝不会给自己留下遗憾的机会。
走了大概七八步,金鸣突然猛地睁大眼睛,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来到那团黑影的身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没错,那团黑影正是一个蜷缩着的人、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此刻身上只穿了一身单衣,脚上连鞋都没穿,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在雪地里。
金鸣忙扔下背包,俯身伸出手指去搭对方脖子上的脉搏。虽然脉搏很微弱,但至少还活着。金鸣连忙抱起他往自己家走去。
到家后,金鸣把他放在地上,给他脱去了单衣,只剩下一件内裤,两人都是男的,也没什么不方便,况且这是救人命的事,没有男女之分。
金鸣紧搓了几下手,然后开始给那个孩子揉搓身体,全身上下的揉搓。搓了大概一个小时,直到男孩儿的浑身发热了,金鸣才停止了揉搓。长时间的揉搓使得金鸣浑身大汗淋漓,就像刚洗完澡没擦就把衣服穿上了似的,这在冬季可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金鸣的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胳膊也使不上力气了。死拖活脱的废了半天劲,摔了好几个跟头才把男孩儿拖到炕上,又颤抖着双手给他盖上了被子。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力气去烧水煮粥。
幸亏金鸣发现的及时,不然男孩儿即便不被冻死也得被截肢。也幸亏金鸣知道人在冻僵了的时候不能把他放在炕上取暖,要给他揉搓直至浑身发热,不然救了也是枉然。
靠着一勺一勺的米汤,男孩儿缓了过来。
男孩儿靠在墙上,身后垫着枕头,看着男孩儿恢复的不错,金鸣打量着眼前的孩子,十来岁的模样,一张国字脸,可能是营养不良和长时间吃不好、睡不好,导致他的眼窝深陷、双腮也凹陷了进去,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
金鸣很喜欢孩子,看着男孩儿的样子,心里不禁泛起了阵阵酸涩。
金鸣担心孩子再次受到打击,故意放缓语气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男孩儿懂事的回答道:“我叫杨帆,9岁了。”
金鸣继续问道:“家是哪儿的?怎么来这儿了?”
杨帆眉眼低垂的说道:“我没有家了,就是走着走着就到这儿了。”
看着杨帆稚嫩的脸庞、忧郁的眼神,金鸣疑惑的问道:“是家里发生什么意外了吗?你爸爸妈妈呢?”
被金鸣这么一问,杨帆明亮、乌黑、清澈的眼睛里顿时失去了光泽,眉眼间透着淡淡的哀伤,但还是故作坚强的说道:“我爸爸欠了很多钱,整天都有人上门要债,妈妈受不了离家出走了,家里的东西都被债主分了,爸爸受不了打击跳楼了,我被人从被窝里轰了出来,除了身上的衣服,什么都没了。”
杨帆说的很平淡,但他的眼睛出卖了他的心思,看得出他不擅长伪装。
金鸣皱着眉头问道:“你家里就没别的亲人了吗?”
杨帆抿了抿嘴唇,无奈的摇了摇头。
金鸣叹了口气又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杨帆茫然的摇了摇头。良久无话,突然杨帆抬起头一脸渴望的看着金鸣,混黑、纯真的眸子里闪着希望的光芒。
杨帆乞求的问道:“叔叔,我能留在这儿吗?”怕金鸣不答应,杨帆忙说:“您放心,我什么都会做,我会洗衣服、做饭、扫地,我我我什么都会。”因为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看着杨帆纯真、渴望的眼神,金鸣的心动摇了,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苦口婆心的说道:“我家里穷,而且我一直在部队,很少能回来,你在这儿也只能是一个人,这几天你就在这儿住着,过两天我回部队的时候顺路把你送到孤儿院,那里有很多的小朋友,你们可以一起玩儿,你也能有个伴儿。”说完摸了摸杨帆的头,表示安慰。
听金鸣这么说,杨帆的脸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但也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