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人们眼中远离了城市和工业化的普通小镇都被附上了几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意境,似乎都有一种闲适,宁静的特质。
其实搁哪都一样,都在为生活忙碌,一样都在为五斗米折腰,一样为鸡毛蒜皮的事烦心。
楚希象在家找了一沓黄纸,一把香,带着个小锄头出门了。他今天特别想和爷爷说些话。
骑着半旧不新的自行车,拐了几条小路,约莫一里地就到了一片土坡。
这边荒无人烟,地也不适合耕种,于是在潜移默化下就成了一片坟地。
除开今天往前倒,楚希象也没什么像样的故事,只是关心他的人会认为生活对于他有些过于艰辛了。比如他的爷爷。
幼年父母在外地交通事故中殒命,从小被爷爷带大,五岁的楚希象到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记得那一天的爷爷特别的沉默。
“以后得咱爷俩相依为命了。”
语调没有变化,或者说根本没有语调,显得意外的沉重,听得小小的楚希象内心颤栗。然后自己被搂的有些紧。
父母获赔了一笔钱。楚希象顺顺利利的长大到十八岁,进了本省一所普通的大学。直到一天镇上通知他爷爷倒了,他回来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爷爷,像一根没有重量的稻草。
“希象啊...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就躲着他。要是被欺负...被欺负的狠了,你就跑...”
“爷爷以后...不能再护着你了...”
“这贼老天!这贼老天!”
写的一首好字,爱喝茶的爷爷像极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士,就像他的名字--楚天阔。在自己的少年时候,受了无端的委屈,爷爷总会像个斗士一样一步不退,哪怕手里的笔变成了扁担。就是在临终前,已经长成了一个半大小伙的他在爷爷眼中还是那个太过孤苦伶仃的孩子。
楚希象随手把车戳在路边,往里走了一分钟就看到并排在一起的三个墓碑,他父母和爷爷的。
给三人烧了黄纸,上了香,楚希象拿着锄头开始一丝不苟的清理旁边的杂草。直到清理的够干净了,才扔掉锄头,就地坐在了爷爷墓前。
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徐徐缓缓地告诉了爷爷,楚希象心中感到莫名的宁静。
“您常觉得老天亏欠了我,现在就当是老天给我的补偿,您就放宽心,没人能再欺负我。”
“爷爷,今年我就毕业了。大学里大家讨论最多的就是理想。我的理想太简单,也只能跟您说说。”
“我就觉得这么平平静静的生活挺好。只是...现在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一阵风从远处卷过来,吹得不远的杨树飒飒作响。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阵,然后安安静静的坐了会。楚希象收拾了下往回走去。
此时太阳已经偏过头顶,空气中蒸腾着一股热气。
回到家的楚希象围着菩提树细细的查看了一遍,发现并没有枯萎的迹象。菩提树的生命力依旧旺盛,只是再也没有了那种奇异的感觉。楚希象松了一口气。
“叮叮叮...”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楚希象掏出来一看,陈游的名字在屏幕上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