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把管得严了。如今我也想通了。不爱读,不爱女红,都罢了,喜欢什么就去做,只是对妹妹,不要再像刚才那样刻毒了。”
魏明莱以为自己听岔了。
喜欢什么就去做?
“当真?”
魏嚣郑重地点头,“当真。”
反正看样子也嫁不出去了,在家里养一辈子罢。只盼她不要再闯祸。
“在想什么?”魏嚣见她低头半晌,若有所思。
“哦,我在想,我到底喜欢做什么。”
“不是喜欢下棋,斗蛐蛐,赛马,还有,到烟花酒楼喝酒听曲儿吗?”
魏明莱一愣,他什么时候这么了解她了。
“不过这烟花之地不许再去,要听唱的,我让教坊司送几个女子过来。”
魏明莱没听她父亲絮絮叨叨说些什么,还在想着,到底喜欢什么。
下棋谈不上喜欢,只是为了接近汝森哥哥,多些话题。
斗蛐蛐也没有太大的兴趣,不过是喜欢那种赌钱的感觉。
赛马倒是不错。可也不能整日赛马吧,风吹日晒的,黑了皮肤就不好了。
要真说喜欢什么,她想起刚才和钟宪过那几招。不过她爹还不知道这事儿。
“我知道。”魏嚣突然开口。
“知道什么?”魏明莱惊道,难不成钟宪连这个也和盘托出了?
“我知道心系严府的哥儿,只是我和他父亲一向没什么交际,也没有女方主动找着男方提亲的规矩,不过我既是父亲,自然要为的终身筹谋,安心就是。”
他宽厚的手掌落在女儿的肩上,拍了拍,感觉到了衣料底下的骨头,又添了一句:“好好在家养着罢,要吃什么尽管提,别再成天的往外跑了。”
魏明莱若有所思,踌躇满志。她像匹被管束的马,如今脱了缰绳,竟不知该往哪儿奔。
往哪儿去,做什么?
从前做的那些,都是为了叛逆,对抗父亲,对抗大长公主。如今不用了,想起斗蛐蛐,赌钱的曾经,一时觉得非常乏味。
我想做什么?
我就想嫁给汝森哥哥,还有......
魏明莱想起小时候,爹身披银甲,骑在高头大马上,后面是浩浩荡荡,整装待发的军队,他领着精兵在城门出发,连皇帝也亲来送行。
濛濛破晓,漫漫行伍寂静无声地穿过街市,像一条潜伏的龙,爹的银甲闪着微光,就是银灰的龙鳞。
从那之后她一直渴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带兵打仗,第一次说出这想法时,屋里的嬷嬷和丫鬟吓了一跳,随即都笑她。只有娘,娘摸摸她头上扎的花.苞苞,说要等她立了功勋,给她挣个诰命。
那时爹已经娶了大长公主,娘从成国公夫人被一道圣旨贬成了后宅里不露面的妾室。
可是魏明莱单是从剑鞘里把剑抽出来,就被魏嚣狠狠呵斥了。魏嚣说女孩子就应该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读刺绣,哪能碰那些噬血的兵刃。
爹现在说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到底只是想让她安分,随口许下的,还是认真的呢?
魏明莱思量着,回了房,她的贴身丫鬟秋叨半月没见了小姐,刚开始闲下来还觉得轻松,才过两天心里就开始空落落的。如今见她归了家,忙端了她最爱的吃食,摆了满桌。
“小姐,这阵子上哪儿去了,叫我和秋渠好不担心。”
秋叨微弯着身子,为她倾了一盏热腾腾的牛乳茶。
“小姐,以后出门儿都带上我们吧,丢下我们在家里,成日价的提心吊胆。不在的时候,二小姐还来过我们院儿呢。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屋里晃了一圈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