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看着那个官员慷慨激昂的表演，面色平静如常，不仅没有丝毫惊慌，甚至还有点想笑。
“何爱卿，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皇上犀利的目光向她扫过来。
何月缓缓出列，禀道，“回皇上，臣实在不知这位陈大人为何如此激愤，自臣接了乔锦意被杀一案以来，夙夜忙碌，从不懈怠，生怕辜负了皇上提携之深恩厚义！”
她忽然觉得旁边这官员有点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再联系到他的官职，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瞧着年纪，应该就是陈珂的父亲。
陈万里觉得何月分明是睁眼说瞎话，简直太无耻了，于是质问道，“何大人，你昨日是不是到城郊去开棺验尸了？”
何月抿起唇角，神色冷然，“是啊，陈大人是怎么知道的？你是跟踪了本官还是在大理寺有奸细？”
陈万里差点被何月气了个倒仰，他手指颤抖地指着她怒骂道，“休得胡言乱语，本官光明磊落，从不做那等龌龊之事！”
何月嘴角微抽，淡淡地道，“只许陈大人你信口雌黄，不许本官辩驳一二了？”
陈万里吹胡子瞪眼，一蹦三尺高，“本官所参句句属实！你不仅随意开棺，而且将死者的生母气到晕厥，不但破不了案，还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何月眼角闪了闪，弯唇笑了，“陈大人可真会编故事。”
皇上怕陈万里被何月气出个好歹，连忙阻止了他们的争吵，“何爱卿，这案子什么时候能破？”
何月恭敬拱手道，“皇上，臣已知凶手是谁。鉴于此案牵扯的人甚多，能否请皇上特旨，召相关人等上殿对峙。”
众朝臣闻言霎时面面相觑，细碎的议论声四起。
陈万里先是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继而又了然地嘲讽一笑，怕是她破不了案，打算找个替罪羔羊。他就姑且再忍耐片刻，到时再揭穿她的丑陋面孔。
皇上眼睛一亮，大声道，“准！”
他知道这些朝臣之所以参何月，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添堵，没想到眼前这个年经女子竟如此争气，他心甚慰！
不用多久，乔家众人，裴长风，陈珂都一一上殿，跪成一排，给皇上行礼，口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爱卿，人已到齐，你可以公布凶手是谁了。”
皇上一脸威严地将视线转向殿下站得笔直的何月，他那所剩不多的好奇心不允许她再藏着掖着了！
何月迎着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上前几步，转过身来，纤纤素手指向跪着的一人，清亮的嗓音响起，“凶手是她！”
什么？！
不可能！
朝堂里瞬间炸开了锅，就连龙椅上的皇帝都一脸错愕。
陈万里冷笑，如他所料的一般，何月果不其然选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好捏的软柿子，竟顾不得在情理上不合、逻辑上不通了。
他根本都不用多费劲，现在就看对方如何收场！
“何大人，你是不是指错了？她可是乔锦意的亲生母亲！”官队伍中，有个心地善良的人小小声地提醒她。
何月心中轻轻一叹，望着王氏的目光却更冷了，“王夫人，你可认罪？”
王氏眼中的泪大颗大颗地涌出来，她悲愤地道，“何大人，你为了报复昨日之事，竟不惜将这等罪名强加在我身上。我错了，不该阻拦你开棺，自锦意离世那天起，我这个做母亲的心也跟着死了！”
何月寒着脸，眸光暗如沉夜，“王夫人，别顾左右而言他，你是不是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没有任何破绽？”
王氏面上一阵扭曲，尖声吼道，“够了！锦意她就是我的命，我怎么可能会杀了她，你不要胡乱臆测，在我们的伤口上撒盐！”
乔成轻轻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以示安慰，看向何月的目光带着憎恶，“何大人，你若有证据就拿出来。若没有，皇上在上头看着，你胡乱栽赃陷害，可是欺君之罪！”
何月沉默一瞬，忽然笑了，她转过身来，看向皇上道，“皇上，那就允臣将这桩案子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皇上颔首。
他本来还不是很好奇的，可是当听到何月说凶手竟是王氏时，他瞬间好奇得不得了，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一个母亲，亲手断送了自己孩子的命。
众朝臣有嗤之以鼻者，半信半疑者，有对内情抓耳挠腮者，不一而足。
“大家还记得前段时间关内侯府举办的消暑宴吧。”何月用这一句开了头，“乔锦意在那天扮做陈珂的小厮，混进去见世面，其间她说要如厕，陈珂说附近都是男子，让她去远一些的地方？有这事吗，陈珂？”
陈珂低头弱弱道了声‘是’，根本不敢抬头，怕看到自家父亲那吃人的目光。
陈万里是万万没料到自己儿子还有份参与，一时脸色变幻不定，煞是精彩。
关内侯也不好过，他本是带着看好戏的神色，没想到府邸被点名，立刻站得笔直，一副凛然不可侵犯之态。
何月看向站在朝臣前排的几位皇子，缓缓道，“乔锦意特地选了一处偏远的厢
房，她不知那嫌人多热闹的二皇子在里头休息，还中了一种迷药，正神志不清。她到处找寻马桶的身影落入二皇子眼中，于是……一桩本不该有的情事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发生了。”
朝堂众臣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二皇子，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几颗。
“二皇子，本官所言是否属实？”
赵百龄面上看出来喜怒，不过他还是没有辜负众望地答道，“属实。”
皇上都忍不住对他侧目，没想到他儿子还在这其中掺了一脚，不过关内侯府是怎么回事？厢房里竟有迷药，这是要害谁？
关内侯两股战战，开始掏出帕子频频擦汗，不过此时众人都顾不上理他，目光再次集中到何月身上，想听听还有什么劲爆消息。
何月清冷的声音平稳地继续陈述道，“乔锦意事后无法面对，于是跳进池塘，企图自尽，被裴长风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