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志换好官服,乘着轿子匆匆来到了皇宫门口,却被当值的守卫拦住了去路。
林远志见轿子停下,掀开轿帘对外面的守卫道:“放肆,连老夫的轿子也敢拦?”
守卫见是林远志,赶忙走到轿前道:“尚大人,宫中传令,没有中令大人的手谕不能进宫。”
林远志闻言怒道:“这是什么话,这皇宫什么时候变成他陈缅正的地盘,难不成我一个吏部尚要见皇上,还得通过他中令不成?”
守卫忙道:“大人,小人们只是奉命做事,这是陛下的旨意,小人不敢违抗啊!”
“陛下为何要下这种旨意?”林远志思索片刻,命令停轿,自己从轿中走了出来,看着皇宫门口挂着的白绫,想起自己无辜枉死的女儿和外孙,不禁心痛不已,不觉捂住了胸口。
从远处驶来一马车,马车停在宫门口,陈缅正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林大人,大人年事已高,又刚刚经历了丧女丧孙之痛,不如好好在府里修养,硬闯宫门做什么呢?”
林远志不顾自己胸口的疼痛,挺直了腰杆,不卑不亢说道:“中令大人,听闻如今要见陛下一面需要得到你的允许,此事可当真?”
陈缅正轻轻捋了捋青白的胡须,淡淡笑着说道:“不错,陛下因为皇后殿下跟小殿下的薨逝一时悲痛欲绝,无心政事,将朝中大小适宜都交给了中省。”
说罢,陈缅正又补充道:“听闻皇后殿下中毒身亡后,太医们诊断她腹中可是一个已成型的男胎,虽已足月,马上诞生,却被活生生被闷死在腹中。若是死去的皇后知道,她为了救妹妹竟活生生害死了自己的骨肉,不晓得她会不会后悔呢?”
“住口!”林远志闻言怒不可遏,骂道:“陈缅正你是什么东西,枉你读过圣贤,居然枉议已故皇后,你好大的胆子,联合赵王勾结北燕,你贪赃枉法,意图谋反!”
“尚大人在说什么?我怎的一句话都听不懂呢?”陈缅正不怒反笑,斜着瞥了一眼林远志道:“这就是你进宫的原因吧?明明陛下钦定户部侍郎商时序兵部侍郎余慨之去北境亲查此事,他们查出是北境大将军陆安民勾结北燕侵占朝廷分拨的粮草,你竟无凭无据反咬当朝中令一口,哦,对了,谁不知你向来与我政见不和,又与那陆安民是至交好友,难不成今日你便是要替你那反贼挚友翻案来的?或者……你也是这个案子的其中一环?”
“你说什么?”林远志被气得不轻,加之原本就因为近来林空青的死忧伤过多,刚刚又急火攻心,剧痛不已,一时气不顺喷出一口鲜血来。
陈缅正见他口吐鲜血,于是附耳低声故意刺激他道:“想当初,谁人不羡慕大人你?身为吏部尚,长女又贵为皇后,岂不知时也,命也,就怕有些人天生命薄,无福消受!这可是陛下的嫡长子,差一点,差一点你林远志的外孙就是未来的陛下!我的女儿虽然略逊一筹没能嫁给陛下,可是我的外孙却是赵王世子,我就算不做这个中令,也得以颐享天年,弄孙为乐,你呢?尚大人,你的长女已经死了,你的次女居然被女婿差点杀死,你们林家的福分到这里了!”
“你是说……”林远志越想越不对,惊道:“难不成,空青是被你……”
陈缅正大笑道:“哈哈哈哈,林大人,没有证据可不要血口喷人啊!我如何晓得她真的会去吃那块辣牛肉呢?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自己种的因,才得到如此恶果!”说罢他附身轻声说道:“还记得当初你大义灭亲除掉的徒弟栗子龙吗?他同你一样,也有两个好女儿,我也没想到,只这两个人,就足以让你林家倾覆!”
林远志答道:“栗子龙贪赃枉法,残害百姓,死有余辜!老夫没有做错!”
陈缅正冷冷看着林远志,不屑的说道:“你是没做错,你刚正不阿,宁折不弯,可是做人不留有余地,不讲情面,厄运只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临在你女儿的身上!”
林远志闻言挂念起府中的林京墨,心急如焚不由得又吐了一口血,随从赶忙搀扶住他,他转身看了看飘着白绫的宫门,依旧紧紧关闭着。
陈缅正却笑着坐上了马车,马车驶向宫门,畅通无阻的进了宫门,走时还不忘掀起布帘冲着林远志说道:“回府去吧林尚!”
林远志又是一阵急咳,鲜血大口大口的被咳了出来。
一旁的随从说道:“大人,回府吧。”
林远志看着掌心残留的鲜血,知道自己已经是风中残烛,时日不多了,他经年累月为朝廷办事,身子早就大不如前,空有其表罢了。
他冲着紧闭的宫门摇了摇头,对身边的随从吩咐道:“你们先回府里去看看二姑娘怎么样了。”
随从有些为难道:“尚大人你呢?”
林远志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说道:“老夫……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说罢,挣脱随从的搀扶,转身走向宫门一侧的楼梯。
随从见状不妙,赶忙往林府跑去。
他一路
狂奔回到了林府,进到大厅,见林京墨正身着素衣替林空青守灵,忙跪倒在林京墨面前哭道:“二姑娘不好了!”
林京墨见他身上脚上都是尘土,又气喘吁吁像是跑回来的,她朝外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林远志,于是忙问:“发生了何事?爹爹呢?”
“大事不好了!”那随从说道:“尚大人进宫不成,反被拦在门外,也不知那中令与大人说了些什么,大人听后吐血不止,最后竟一声不吭的上了城门!”
“什么?!爹爹吐了血?”林京墨听后又惊又怕,一时失了方寸,感觉心都颤了一下,漏跳了一拍似的,赶忙往门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