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会死!”
在一众富商还未细想之时,一个年轻的声音就已经抢先回答了出来。
会议大厅的所有人皆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亚泽瞬间额头冒汗。
刚才是他的声音,他沉浸在会长描述的故事中,脑中自然浮现范蠡的一生,在会长问出这个问题之时,他没有多想,就脱口而出。
话说出口后,他就后悔了,对面侍卫的小队长气汹汹的看着他,那个目光亚泽秒懂:这是什么场合,哪有你说话的份!
亚泽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就在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会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位小兄弟说的不错,若是所有的富商皆囤积粮食大发国难财的话,那百姓定会死上很多人。”
众人被会长的声音吸引,没人再去关注亚泽,他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接着狂喜,因为方才会长不仅替自己解了围,还称呼自己小兄弟……
“百姓死了,我们的商品卖给谁?”王智再次开启他的长桌慢步,细嚼慢话。
“或许我们会因为这一波国难财赚的盆满钵满,但是接下来呢,死去的百姓不会给我们继续带来财富,还活着的百姓也无力再购买我们的商品。”
“接着,我们的商品卖不出去,只能放在仓腐烂,我们的工坊、商铺也无力经营,然后倒闭关门,我们想买的物品也变得奇贵无比,金钱商品不再流通,商业市场如同一潭死水,最终,我们会自食其果。”
“换而言之,如果灾年时,所有富户都像范蠡一样对百姓伸出援手,帮助天下百姓渡过难关,那就会有更多的百姓存活下来,当然也会有更多的商品需求。”
“百姓富足,手有余钱,身穿麻布者会想扯绢披绸,食糜粟者会想吃大米小麦,吃糠咽菜者会想吃肉饮酒,徒步行走者会想驾马乘车……”
“这,就是商业。”
“这就是商圣范蠡教会我们后人的营商之道。”
在给与众人足够的思考时间后,王智又开口道:“商人能够牟利的根本是百姓,对待百姓要存感激之心,予以其回报,百姓也会投桃报李,我们商人与百姓并不是敌对阵营,而是同一条船上的人,百姓富足,我们富足,百姓贫穷,我们也好不到哪去。”
“我想,这三年来,大家都已经深刻体会到了这些道理。”
“所以我接下来要对商会提议的便只有一条。”
“全面打开西夏与大宋的商路,让两国百姓都富足起来!”
此言一出,全场无言,人人脸上浮现震惊之色。
商人的脸上是震惊中夹杂着担忧,他们能有如今的财富地位,都是因为垄断。
他们垄断了西夏商会的所有商品,从大宋过来的商品第一时间就会被他们瓜分,市场什么价,他们说了算,他们掌握商品的定价权,掌握财富的分配权,这才有了如今的权势和地位。
商路全面打开,两国任何一个百姓都可以畅通无阻的进行商品交易,那他们的垄断优势就会荡然无存,权势和地位还能保住吗。
怪不得会长开局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故事,感情是在这下套呢。
只是这套下的……好像也不无道理的样子。
亚泽的脸上也是震惊,但却带着无尽的崇拜和喜悦。
会长口中的百姓当然也有他的一份,他能想到全开商路之后,各种生活必需品的价格定然会低到一个往日都不敢想的地步。
喜悦是必然的,崇拜当然不是盲目的,众商都能想到的后果,亚泽当然也能想到,可是最大的商人不就是会长吗?
若说西夏众豪商的地位和权势不保,那做为西夏命脉的掌控者,会长呢?
王智还在缓慢踱着步,目光随意间把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对于众人的想法,心里也差不多有了数。
和自己预料的不差,大多数商人,尤其是元老会员们,面色犯难的颇多,但是没有人在第一时间反对自己,已经是预料中最好的局面了。
毕竟,这次自己要架空的人就是他们。
是的,王二郎要卸磨杀驴了,商取西夏的计划中,第一步就是利用他们架空西夏朝廷,夺取西夏朝廷对西夏的统治权,第二步就是架空他们,夺取他们手中对西夏的管理权,第三步那当然就是宋夏一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