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一刻,二人用了午膳,李凤鸾靠在床上,看他在软榻上批阅奏本。
或许从前他在甘棠树上,也是这般看她的吧。
陈鸣和提笔,抬眸看向她,“罢了,随你想。总有一日,你会明白,你这是蚍蜉撼树。阿月,你赢不了我的。”
她垂眸浅笑,耳尖了起来,“我总觉得,我不该是见色起意那种人。一见钟情,喜欢的不过是皮囊。我也想过,或许是一个人太久了,遇见一个满眼都是自己的人,难免心动。”
她轻叹一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和他们哪里不同,可你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让我挪不开眼。甘棠树下的第一次对视,我就已经输了。”
她看向摔落在软榻下摊开的,笑了笑,说道:“我为你备了生辰礼。”
陈鸣和落笔一顿,留下朱红一点,他很多年没有过生辰了,久到他都不记得此事了。
可她的生辰怕是要在靖国过了。
敲门声响起,“公主,陛下请您过去。”
李凤鸾看向他,眼眸亮如月,“他松口了,还好,不晚。”
她拉着他走得很快,可以坐软轿的,可她喜欢和他这样并肩走着,光明正大的走在白日下。
在乾清宫门外,见到陈一凛时,李凤鸾不自觉松了手,却被陈鸣和反手握住。
陈一凛还是带着那个银色的面具,他压低声音,对陈鸣和说道:“他要同你做交易。”
陈鸣和同陈一凛设下兄弟阋墙的陷阱,引皇帝交出解蛊之法,本就是为了让皇帝放松警惕,其实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解蛊之法。
他看着紧闭的殿门,正声道:“蛊虫是他的底牌,若是能轻易骗出来解蛊之法,倒更像陷阱。”
李凤鸾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好像明白了一些,他是在逼皇帝露出破绽。
她应道:“又不是皇帝一人知晓解蛊之法,李承衍和陆峥都知晓。更何况蛊虫不在乾清宫,乾清宫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他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这戏是唱给朕听得,不如进来说。”李天明的声音隔着殿门传出,若有若无的,他的身体更差了。
李天明看着推门而入的二人,目光飘忽,他轻声呢喃道:“人老了,眼花了,朕刚刚,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当年。她的舞,人间惊鸿,可惜,看客不是朕。一眼误终身,朕今日,竟是有些悔了。”
看着自己父亲这般模样,她终究不是铁石心肠,出声打断道:“父皇。”
“阿月,不是父皇不帮你,旁人的蛊在血脉中,可解。他的蛊,在心脉上,解不得了。”
他的父皇第一次唤她“阿月”,却是判了她心中挚爱之人的死刑。
若不是撑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她早已瘫坐在地。
她忍住了泪水,红着眼问道:“我凭什么信你?”
李天明指着站在门外的陈一凛,“你来,朕为你解蛊。”
陈一凛走进殿内,停在桌前,“为何我的蛊能解,他的蛊解不了?”
李天明并未回答,只是伸出手,“匕首。”
陈一凛犹豫一下,将腰间的匕首拔出,放到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