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没有关注脸色难看的杨万里,而是大步上前,来到了前方新兵训练处。
在那里,孤零零地还剩下了四名新兵,虽然浑身颤抖不止,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但却咬着牙齿,倔强的站在了原地。
陆凡来到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你叫什么?”
“回参将大人的话,俺叫赵二狗!”
这名字,若是在后世,那绝对是上不得台面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但在这个时代,对于大字不识几个的庄户人家来说,这种名字,则是极为常见的很。
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年代,新生儿的成活率极低,一户人家生养的孩子,能有一半活下来,那都是祖上保佑了。
而正因此,贱名好养活的说法在民间大行其道,如“二狗”“铁柱”“狗剩”之类的名字多不胜数。
“二狗,你不怕死?”
“回大人,俺怕,怕的要死!”
陆凡温和笑道,“既然怕,为何不跟着他们一起逃,留在这里,岂不是在等死?”
“回大人,俺是带着一家老小从山东逃难来的。从山东出来时,算上俺爹娘在内,有十一口人,但等到了东路时,一路上饿死、累死、病死了七个。”
“那种随时会死,看不到一点奔头的绝望,俺不想再让媳妇、孩子再经历一遍了。”
“死在军营里,俺最起码还能落个烈士的称号,家人也能跟着享福。但若是跑了,成了逃兵,一家老小被赶出东路,那是真的生不如死!”
陆凡点头,赞许道:“你倒是看得很明白!”
随后,他转头看向其他几人,问道:“你们呢,也是这种情况,也是怕逃走了连累家人?”
其他几人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骑兵冲锋的恐惧中恢复过来,身躯还隐隐有些颤抖,但在听到陆凡的问话后,一个个连连点头,说起以前的逃荒之路,依然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这边,陆凡在和赵二狗等人闲聊着。
另一边,感觉脸面丢大了的杨万里,此时已经将那些逃走的士兵全都抓了起来,扒掉了上衣,当着全军上万人的面,开始执行军法。
“没有上官命令,擅自逃脱,战时,论罪当斩!算你们命好,如今不是战时,但三十军棍,一下也不能少!”
嘭!嘭!嘭!
军棍敲打在屁股上的声音此起彼伏,执行军法之人,手艺极为老道。
声势看起来极为恐怖,打的一众逃兵身上皮开肉绽,看的一众新兵们一个个瑟瑟发抖,暗自咬牙,发誓坚决不做逃兵。
但以陆凡的眼力,一眼便能看的出,那些行刑者力量拿捏的十分到位,只伤皮肉,并不伤及筋骨,这种程度的伤势,卧床休养几天,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军棍打完,杨万里更是揪出率先逃走的几人,当众宣布,撤销他们的军籍,没收他们分发的田地,一家老小,发放一定的遣散费,驱逐出阳和东路!
而表现良好的赵二狗等人,杨万里更是在请示了陆凡后,当众宣布晋升几人为把总,从默默无闻的小兵,一跃成为了令人羡慕的军官。
军官,在阳和东路,属于最令人向往的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