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一听侯斌也想跟着一起跑鬼活,其实他的心里是很愿意的。虽说侯斌的家庭条件不错,完全可以不必冒这个风险,但这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即使以后不靠这行吃饭,能把它传下去,也算是一种欣慰。二叔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侯斌。
侯斌也是因为这次来北里镇遇到这么多怪事,才对跑鬼活有了兴趣,一见二叔答应了,两人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不过这行有个规矩,要想跟着跑鬼活,就必须得拜师入门。既然两人愿意跟着跑鬼活,择日不如撞日,就在当天的下午进行了拜师仪式。
话说二叔把两人带到了西屋,这是一间比较小的屋子,平时这屋一直是锁着的,两人也没在意这屋是干什么的,一直以为是个放东西的仓。两人进屋以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正对门的墙上挂着大布帘,布帘前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有香炉,还有蜡烛等等。
二叔走上前,拿起挑杆将布帘挑开。原来布帘后面是一副人物的画像,那人看上去像个道士。二叔放下挑杆,把蜡烛点,随后又点了几根香插在了香炉里拜了拜。然后回头让两个人跪下。
“这是咱们跑鬼活的祖师爷周仁武。咱们侯家能吃上这口饭,都是托了他老人家的福。不管以后你们会不会在这行里走下去,但你们今天既然是加入了这个队伍,就要遵守咱这行的规矩。给祖师爷叩头。”二叔说罢,也跪在地上跟着一起给祖师爷磕头。
随后又让侯斌和猴子两人都给祖师爷上香,拜师入门仪式过后,侯斌就问起了这周仁武的来历。
原来周仁武是出生在一个富商的家庭里,而周仁武本人也并不像有些富家子弟那样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而且此人为人比较善良。在他二十岁那年,随父亲去外地跑商,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一位受伤的道长,他看见以后,就叫人带着道长把道长带回自己的家中,并差人去找郎中给道长看病,等到道长的伤势好转以后,周仁武才让他离去。原本这对周仁武来说,只不过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但谁知后来因为周仁武的父亲得罪了当地的高官,被诬陷了一个灭门的罪名。周仁武的父亲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托人把周仁武连夜送走了,这才免遭一场劫难。此后,周仁武就过上了流落失所的生活,到处游走。正所谓无巧不成,话说有一天,这周仁武恰巧被路过的一个道长遇见,这道长正是周仁武之前救过的那位道长。道长一眼就认出了周仁武,得知周仁武的遭遇后,便把他带回道观,做了道士。这一待便是十多年,虽说他在道观修了一身的道术,可他毕竟是出生在商人的家庭,所以他的心并没有完全都放在这上面。
他在后来的这些年,一直研究怎么能够利用自己的一技之长来赚钱,然后能够恢复自己的家业,于是经过他一番苦心研究,最后研究出了跑鬼活这一行当,最终离开了道观。
侯斌和猴子两人就这样加入了二叔跑鬼活的队伍,可这加入是加入了,但暂时也没有什么活,两人就打算第二天回城里了,等二叔什么时候有活再通知他们。可到了晚上的时候,老五又来到了二叔的家里,这次不仅是他自己来的,而且还带来了一个人,这人正是老幺。
老幺这次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和二叔谈谈去鬼方谷跑鬼活的事。原来那个南方商人出了高价,在灵市找到了老幺,想买阴货。灵市和阴货都是跑鬼活里的术语,在讲灵市之前咱们先说说阴货。
这阴货指的就是跑鬼活得来的东西,因为这些东西基本上都跟那些脏东西有关系,所以就统称为阴货。而灵市,它的原意是指专门卖阴货的地方。但实际上这个灵市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因为阴货不可能多到像菜市场里的蔬菜一样,能专门为他们腾出个地方来作为市场。这种东西非常的少,所以一般想接活的人都会蹲在古玩市场上,然后他们会摆一些假的古玩。这古玩要假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比如自己家里吃饭用的碗,腌咸菜用的坛子等等,随便拿点东西往那一摆,然后在摊位的前方摆上一行鬼饰,比如像骷髅类的饰品。外行人看着这人好像有精神病一样,但内行人一看就知道了,这不是来卖古玩的,而是来接鬼活的。所以严格的来说,这灵市其实是寄居在古玩市场上。不过因为跑鬼活的人比较少,所以大部分古玩市场是看不到这样的人的。
老幺到二叔家以后,嘘寒问暖了几句过后,就开门见山的和二叔聊了起来。
“二爷,今天老五到城里去给我捎信去了,说您不肯接这活。我就特意过来寻思着再和您商量商量。”老幺说话的时候,满脸的笑容。这也通常是一些生意人具备的一个最基本的条件。
而二叔此时却是不愿意接这活,所以就面露难色的说道:“老幺啊,咱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有啥就说啥,也不跟你兜圈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那鬼方谷的活要是好干,这活早就让人干了,也不至于能留到今天,你说是不是?”
老幺急忙满脸堆笑的说道:“对对对,您这话没错,这我也知道。但是这次找我的这个买家,那可不是一般的主。如果这活您能给他跑成了,他以后还会要,说句难听点的。”说到这的时候,老幺顿了一下,依旧是满脸堆笑的说道:“您顶多再跑个十多年,到头了,是不是?咱趁着这十多年的功夫尽可能的多接点活,到时候,咱该享福享福。咱这行您比我更清楚,一年两年接不到一个活太正常了,所以说一个买家对咱来说非常的重要。”
听了老幺的一席话,二叔并没有回答他这活是接还是不接,坐在那就想着老幺说的这些话。老幺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和二叔也经常接触,所以他把二叔看的比较透,说什么能戳到二叔的痛点,他都拿捏的很有分寸。
老幺见二叔半天不说话,就知道二叔这心是活了,于是趁热打铁继续说道:“二爷,这么的,咱认识这么久了,也都不是外人。我少赚点,我再给您加三千,一万五怎么样?这可不少了,要是外人就一万块钱,一万二我都不出。”
虽说老幺聪明,可二叔也不是吃素的,他对老幺也很了解。其实二叔这会心里已经动心了,甚至都决定接这活了,但二叔还是想多要一点。一来这趟活确实难度和风险都很大,二来又需要多加俩人手,所以二叔沉住气说道:“老幺啊,不是我不帮你这忙,这活我是真接不下来啊。实在不行,你就再找别人看看。”说罢,脸上故意露出一丝难色。
这下老幺有点沉不住气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哎哟二爷哟,别说在吉林,就是在咱东三省除了您,恐怕没人能接这活了,您让我上哪去找啊?”说罢,用手使劲一拍大腿,“这么的,二爷。这活我不赚钱了,我就为拉这么一个主道,我把我那份也给您加上怎么样?一共一万八,那人总共就给了我这么多,我一分不留,我就是唬(骗)谁,我也不敢唬二爷您。”
二叔一看老幺这么说,这心里就乐了,心里想着,既然对方给了台阶,就赶紧下吧,这人也不能逼得太狠。
二叔笑着说道:“瞧老幺这话说的,把我侯占年说成什么人了。如果这活真对你这么重要,那我就接了,到时候给我一万五就行了,给什么一万八,我怎么能让你忙活呢。”其实这都明摆着的事,既然老幺说了给一万八,肯定不会再往回收那三千。
结果二叔说完这话,果不其然,老幺这脸笑的跟朵花似的,“哎哟二爷,这话让您说的。您能接这活,就算是帮了我大忙了,怎么还能把谈好的价钱再改回去呢,不行不行,说一万八就一万八。”
就这样,这买卖算是接下来了。当晚因为天色已晚,老幺就在二叔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吃过早饭就回城里了。原本也打算第二天回城里的侯斌和猴子,因为接了这趟活,直接就留下来了。而直到现在,跑这趟活暂时才定下来了四个人,二叔和侯斌,猴子,再加上老五。二叔觉得要是再有一个人就更好了,于是就想到了王来喜。王来喜和老五都一样,都是二叔的徒弟。
王来喜家住北里镇西南方的岭南村,之前和老五他们三个一起跑过一次鬼活,这人四十多岁,长的比较瘦,但身手不错,而且学这行学的也挺快,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人不太着调,四十多岁的人了,整天看着就像没正行似的。也正是如此,所以经常会惹出点小麻烦,没少挨二叔的骂。
二叔让老五去岭南村去找来喜去了,找到来喜以后跟他说明了情况,几个人收拾好东西,定在第二天出发,去冥门山——鬼方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