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不是还有课么?”我懒洋洋地说着,捻起那帕子嫌弃地扔到了一旁。
“我已经和阮婧说好了,她会给我圆谎的,就说我不舒服。”
我这才发现他没有开玩笑,不确定地盯着他:“我下午是乐器课,与你可不在一道,再说你不还有骑射课么,你确定你这般逃课不要紧?”
“去吧去吧,我确定,从小到大,我从未看过赛龙舟,你就带我去吧,大不了骑射课我赶回来就是了。”五皇子可怜兮兮地扯着我胳膊,我叹了口气,也是可怜的娃,长这么大居然从未见过,真是童年不幸啊。好吧,其实我自己也挺想去的,有了共犯,可不就胆子大了么。
我们也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约莫一个多时辰就回宫了,他却像捡了宝似的直乐呵,一路上手舞足蹈地跟我说着那热闹的场景,让我听着心酸。
因出了汗,我回到连玥殿便急着沐浴更衣,时辰不早了,我随意绾了个篡儿,插了跟木鱼香的木簪子,披了件百花滑丝披风便准备出宫回府了。
刚掀了帘子,咏莲匆匆忙忙走了过来,附耳低语道:“郡主,三皇子来了。”
“在哪儿?”我一怔,这么晚,他过来,是有什么事儿么。
“在迎旭小榭等着呢。”
“好,你带着她们都下去吧,我自己去就行了。”我拍了拍她的手。
院子里的夜风微凉,我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踏着羊肠小道徐步而行。夕阳落幕,胭脂红的天空露出半边娇羞,黄昏无言,簇簇枝头晕红柔绿,恬淡迷离,那朦朦胧胧的八角亭下,一抹颀长安逸的身影,融进了这静谧里。
“怎么这时候来了。”我堪堪止步于亭子外面,淡声问,几乎不敢打破这美景。恍然转身,那从来温润如玉的面容泛着柔柔的涟漪,炽热地看着我。
“你这样很可爱。”他薄唇轻启,缓缓坐了下来。
我知道他指的我这身打扮,故意狡黠地眯了眯眼:“人都说,不漂亮的女孩子才称之为可爱。”
“呵呵呵呵……你个促狭鬼,上回那本棋谱我收到了,棋虽下得不怎么样,字倒还算过得去。”
“你……”
“你喝酒了?”我远远地就看出他黝黑深邃的眼底几丝不自然的红晕,空气中飘着淡淡酒香,忍不住问。
“嗯,你过来。”他朝我招了招手,那宠溺深情的眼眸竟不知不觉引着我听话地走了过去,甚至恨不得伸手摸一摸那俊逸的脸,等到人在眼前,才觉得有些不自在,想退后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指尖,温润的暖意直达心底,我的脸绯红一片。
“今日是我生辰,和他们几个喝了几杯。”
“大皇子,四皇子他们么?”我突然想起来五皇子中午似乎并不是饮酒的模样啊,急急地问。
“嗯,去请五弟,才发现不在宫里,在外面可玩的开心?”他懒懒地问。
“啊?”我轻咬红唇,埋下了头,思绪开始迅速转了起来,难道被发现了吗?五皇子不是着了太监服么,出了宫还特地换了平常百姓的衣裳,怎么还是知道了呢。
“别琢磨了,父皇并不知道,只是你们胆子也忒大了,下不为例。”他语气愤愤,脸上也始终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指尖细细婆娑着我的指尖。我的脸大概快烧着了。
“我,你,你今儿个生辰,你也没早说,我,我可没礼物送你。”
“你没有礼物送我,我却有礼物送你。”说完,一幅画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慢慢伸出手握在手心,就要去扯丝线,他一掌附了上来,“回去再看吧。”
“还有,既然今日没有送我礼物,那就为我绣几个荷包吧。”他重重捏了捏我的手,才慢慢放开了,“去吧,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府吧。”
我点了点头,转身缓走了几步,又侧过身子,腼腆地半望着地面:“那,我祝你生辰快乐。”说完,疾步离开了。
坐在马车上,指尖的温热似乎更加滚烫,我的心似乎还在嗓子口跳着,这就是怦然心动的感觉吧。只是,对了,皇上答应过他,生辰那日颁下封王的旨意,如今却并没有,大概他这个生日过得并不如意吧。
回到家,我的人才有些清醒过来,果然是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我这还谈不上恋爱呢,怎么就这么笨了呢,不是说好了,不能跟他再纠缠不清的么。容玥啊容玥啊,难不成你想去做他小老婆,或者跟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他的身体和感情,你是不是疯了,何况你是真的爱他,如若不爱,或者还可勉强,若是爱了,怎么舍得,到时候痛苦的还是自己。
“小姐,这幅画需要放起来吗?”流云出声打断了我的思路,在宫门口接我时她便帮我拿着画轴。
“你打开吧,我看看。”我示意她把画轴摊在案上。
她可能以为是我得的赏赐,小心翼翼地解开红丝线,兴致勃勃地一点点慢慢展开,越到最后,脸色都变了。
“呀,这,这是小姐吗?”
待画幅完全展开,流云惊喜出声,望着画幅满眼生光,“这是哪儿,是谁画的呀,这画的可真是漂亮啊,太美了。”
我讷讷地上前一步,不敢置信地盯着画幅中的人物,不得不承认,他画出了我七分的神韵,更重要的是,这画中的场景我依稀记得是那日,我初入迎旭小榭,站在九曲回廊之中央,五皇子身后唤我,我堪堪回首,衣带翻飞,流眸生辉,画中的我便是俏生生地笑颜如花。他竟然将那场景记得这般清晰,让我心窒。
“小姐,你别怪流云多嘴,这幅画可是三皇子画的?倒是情真意切,可是,他是皇子,倒不是身份我们高攀不起,只是,最残忍便是帝王家,流云只怕小姐将来受委屈。”
流云的话何尝不是我心中所想。
我轻轻别开了眼,不忍再看,“你将这画好生收起来吧,千万不要让他人知晓了。”
“是。”
这几日府里又是好一通忙活,因为襄州那边的铭哥儿、庆哥儿还有长房大夫人到了,估摸着要等到吃了三叔的喜酒才会离开。容芳名字的入宗祠的仪式举行的十分顺畅,请了好几桌人过来热闹,族长年纪大了,经不住舟车劳顿,长房大夫人观礼过后自会将族长一一说明,襄州那边的宗祠自会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