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走吧……”
“小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到了凌菡苑,流云见我脸色有所缓和,才敢出口相问。
我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经她这么一问,也算醒了神,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抬眼即望着几个贴心的丫头都站在屋子里忐忑不安得瞧着我,见我看过去,又佯装无事地自顾自做起了事情。无论如何,日子总是要过的,最坏的打算我不是也算过了,又能如何呢。
“我和小靖王的婚事可能出了点差池……”我幽幽地说起来。
“什么?”几个丫头大惊失色。
正在这时,有人传母亲过来了。她们几个到底是心腹,知道我和母亲有话要说,懂事地退了出去。
临走时,流云难得肃起的眼神扫过几个丫头,疾声道,“你们都是小姐的左膀右臂,小姐方才说的事儿,你们的嘴可扣严实了,若听到什么人以讹传讹也不必姑息。”
流云刚才在宫门外见到我反常的态度,自然猜到与宫中有关,正因为如此,这件事儿是瞒不住的,我并不在意,但是也难为她处处替我着想。
母亲已经晓得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怎么做。但她是母亲,母亲的力量总是强大的,她宽慰我放心。父亲今日入宫会尽力窥探周旋一二,就是她也打算待会儿就去靖王府探探口风。
“嗯。”我容色不变地点了点头,双目如一汪清泉直视着母亲,“母亲,其实这事儿子衿心里也有数,就算今日没有那个雅达小姐,明日也会有其他小姐,不过早晚罢了。”
“唉。”母亲长叹一声,秀丽娥眉扫出淡淡惆怅,也说不出二话。
正在这时,眉儿在门外轻轻扣了扣,“夫人,小姐,黄英姐姐过来了。”
“哦?”母亲一愣,转身安抚地拍了拍我的手,才道,“唤她进来吧。”
黄英刚入了屋子,便神色张惶地大步跨到母亲身边,“夫人,靖王府送信过来了。”
靖王府?母亲诧然抬头,与我相视而望,柔美额角深深皱起,“快,拿我我瞧瞧。”
“知道夫人捉紧,来人送来后,我就急急赶过来了。”黄英手脚麻利地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笺。
“来人可有说什么?”母亲一边迅速地拆信,一边紧张地问。
乍一听,黄英乌黑眉头顿时拧作一团,下意识扫了我一眼,诺诺不语。
“你且说就是了。总逃不过的。”我嘴角含涩地别过了头。
黄英为难地点了点头,愤愤不平道,“来人说,他们老太妃的意思,现下,实在不方便亲自前来,想夫人看了写封信就会明白靖王府的无奈。”
呵,话说到这个份上,信看不看也没什么意思了。
“母亲。”我摁住母亲拆信的指尖依旧笑靥如花,“无事的,子衿明白,谁也不怪。皇上要借助雅达小姐和墨誉的婚事拢住阿尔琪大人,不过是二女一夫,又不是废了我的婚事,谁敢说三道四,倒显得我们叶府女儿不通情理。就是靖王府也是不敢不从的,本来墨誉的婚事就是身不由己的,总不会为了我得罪皇上不是。”
“话虽如此,到底是不甘心啊。”黄英在一旁急得跳脚。
这时,母亲已经将信速速浏览了一遍,方欣慰地吐出一口气,道,“还好,一来,你是正妃,她是侧妃,日子还长着呢,总有拿捏她的地方,二来,老太妃到底是向着我们叶府的,信中她老人家提及,会想法子说服皇上,在你过门一年后才让那位小姐入府,听闻那位小姐如今正是待嫁年华,如若她先入府,占的先机,才是不妙。如此看来,这一年时间里,你抓住机会上孝下慈,老太妃定会提携你,你在王府争的一个位置,也就不怕她了。”
我看母亲总算缓过了紧张的情绪,也是佯装放心地点了点头,“知道了,母亲,你细细教我就是了。”
“这是自然的,母亲已经找了一位宫里的教养姑姑,过了新年便过来教你习礼仪,你且好好准备。”母亲郑重其事地说着
“是。”待送母亲走出了凌菡苑,我才放下脸上的微笑。
不过等到傍晚,听红袖姐姐过来说,墨誉已在府中拜访父亲,父亲和母亲在前厅接待,问我是不是过去请安。
我知道父亲和母亲的难处,虽然不满,但总不能怠慢,但与我并不同,此时此刻,我不想勉强自己,强颜欢笑,我可以为了父亲母亲,为了叶府牺牲自己的婚姻,但我断断不会放弃自己的尊严,我也有我的骄傲。
“知道了。”我轻声细语地应着,冲着红袖依旧是梨涡娇媚,“只是我有些头痛,晚上风凉,就不出去了,红袖姐姐告知母亲一声吧。”
红袖一愣,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复命去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红袖去而又返,这次还捎来了墨誉的一封亲笔信。
站在一旁的流云刚要接过信笺,我慢条斯理地清了清喉咙,流云立刻意会,退了一步,看向了我。
我眼睑微拧,愁眉不展地直直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哪里能拿男子的信呢,红袖姐姐,你说是不是?”
呵呵。红袖为难地挤了挤脸上的笑意,不敢正面接话,只是讨巧地解释着,“这封信,是小靖王当着老爷夫人的面亲自写的,不过是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并无私相授受。”
我倚在软塌上,慵懒矫情地斜眼望着帐顶,思了片刻,才满嘴的无所谓道,“既然是这样,那,流云,你念念吧,我也懒得看。”
“啊?”流云惊诧地张大了嘴,见我仍然无动于衷,也只好听我的吩咐,接过信笺,一点一点念了起来,一边念,一边还偷偷拿眼瞧我。
直到她磕磕绊绊念完了,我也彻底默默地合上了眼睛。内容也不过就是一些无用的解释罢了,他并不知情云云云云,难道我不知道吗?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没有怪他什么,但我也不会原谅他什么。
“小姐?你看……?”流云见我一点没反应,似睡着了一般,顿时急了,大着胆子摇了摇我的胳膊。
我这才稍稍眯缝起眼睛,不耐地问,“念完了,知道了,那红袖姐姐就拿回去吧,放在我这儿终归不妥的。”
红袖大概完全没想到我是这种态度,有些转不过弯儿来,等了很久方离去。
这件事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尘埃落定了,虽然皇上并没有下旨,可小靖王将立阿尔琪之女为侧妃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大家早已心中意会。父亲回来也劝过我,放宽心,皇上正是要用阿尔琪的时候,联姻是彼此最方便和最信赖的方式,而小靖王出身在皇室,一来门当户对,二来小靖王是忠于皇上的,他也能略放心。太后自然也没法劝的动皇上,只能暗地里替我安排周到内行的嬷嬷到时候做我的陪嫁嬷嬷。而墨誉自从上次到叶府拜会父亲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消息,或者说,我也是特意避着他,就是见着了,又能如何,让他抗旨?且不说他有没有这个气魄,我也不愿意他承受抗旨的后果。于是乎,凌菡苑的丫头们这些日子格外规矩,走路都是静悄悄的,生怕惹我不快,甚至我觉得整个叶府丫头嬷嬷看我的眼神都是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