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莞尔一笑,心中些许异样一闪而过,冥冥中也就淡了,唏嘘着,“是嘛!那就祝愿皇上能碰到一个真正如意的女子吧。”
“哦?朕不知道玥儿对此事如此上心?”突然,一股幽深的声音,渲染着三分冷漠,在我背后默默响起。
我突地一定,慢慢转身,便看到他冰冷寒冽的黑眸,似笑非笑,看的我慌神,不禁捏了捏手背,唇际尴尬地勾起,“皇上万安。”
他没有应我,而是朝着那领头的公公打了个手势,那公公便引着众位秀女匆匆移步而来,直至停在了我俩的身前。
听着大家齐刷刷的请安声,我心中擂动如鼓,只得把头一低再低。
“皇上要不要奴才介绍一下本届的秀女?”那公公掐尖的声音听的人更觉毛骨悚然。
皇上却不予理会,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这些婀娜娇姿一眼,而是狭长眼眸微微上挑,春风细雨似的问我,“那玥儿觉得哪位秀女才是那位真正让朕如意的女子呢?”
我心中骇的似漏了一拍,噗通一声直直跪了下去,“子衿不敢妄言。”
头顶响起他若有似无的叹息声,接着便是那群佳丽离开时依依不舍的脚步声。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起来吧。”他白皙分明的指尖摊到我跟前,传来阵阵沉水香味。我也只得就着他的手,站了起来,一起一伏间,他低迷魅惑的声音擦过耳畔,“人人都说,贺府上千金跟玥儿有三分神似,玥儿刚才看了觉得呢?”
什么,居然有这种传言,我顿时骇的四肢百骸都冰冷了,吞吞吐吐地腆着脸笑,“子衿并没有注意。”
“是吗?可惜,再像又有何用,终究她不是玥儿。”冷笑说罢,他负手而去,徒留我一人站在原地,一地仓惶。
如若真有那么一个人,我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那人能解了他的孤寂之困?或只是被他利用聊以安慰?
五日一眨眼便过了,府中诸事倒也顺心,渐渐的,我已能够得心应手地处理中馈,婆母和墨誉也上路了,其实墨誉,只是陪着婆母走完陆路,不过半个月也就回来了。
这日晚上,我早早便睡下了,才睡了一个囫囵,就被人摇醒了,迷瞪着眼睛定睛一瞧,是金妈妈,她正草草披了一件外衫立在床侧。
“这是怎么了?”我懒洋洋地起身,看着满目灼色的金妈妈。
她手中捏着衣裳领角,指尖紧的泛紫,凑过来郑重道,“刚刚府中传来消息,杨姨娘恐怕要发作了,嚷着肚子疼呢。”
“啊?”我倏地坐直了腰杆,一把捞住她的手,“可,可知道……”
“放心。”她回握住我,信誓旦旦地点头,“刚刚发动,恐怕还要疼上好一阵呢,等产下孩子最早也要天亮了,产婆,几个我们得力的丫头都进去伺候了,殿下早就准备妥当了,保准万无一失。”
我略略垮下身子,心事重重地下床汲鞋,如今这情形,我就是想睡也睡不着了。
流云听到动静赶了过来,自然知道我的心情,体贴地给我罩了一件外衫,暖了一杯茶,就与我一道等着,金妈妈已经去打听消息了。
这真是分外煎熬的一夜,灯影绰绰,外头风雨突然而至,刚刚过了惊蛰,天边雷鸣轰隆阵阵,我的心也随之越发不安。我和流云两人对坐着,相顾无言。我脑子里闪过太多太多思绪,快的捕捉不住,又乱的理不清楚。
天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外头院子里开始响起洒扫丫头们的窃窃私语声,一夜的疾风骤雨打落了多少枝叶,似乎有人小声埋怨着,忙忙碌碌的一天又开始了。我勾起窗棱,烦闷地觑了一眼窗外,灵动鲜活的一幕幕倒让我清醒不少。
“少夫人去床上眯眯眼也好啊。”流云劝解着。
我点头应了,堪堪躺下,外头就响起了金妈妈特有的公鸭嗓,我猛的又坐了起来,赤着脚就跑了过去。
“少夫人,少夫人。”金妈妈掀帘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浑浊眼眸灵动一弯,抑制不住地兴奋,“是个丫头,是个丫头。”
啊,我腿上一软,咕噜一声坐到了地上,却尤不觉得疼,悲喜交加地咧开了嘴,笑着笑着眼泪就滚落下来,天哪,太好了,太好了,是个丫头就好,就好就好,省的做那伤天害理的事儿,这就再好不过了。
“少夫人,快起来,地上凉,现下总算安心了。”流云也是眼泪横流,扶我起身。
我俩正是激动着,就没有看到金妈妈立在一侧闪烁其词的眼神。
“快,快,我们回叶府瞧瞧。”我随意地掖了掖眼角,就开始自顾自穿衣裳,心里急得不行。
“先用了早膳不迟。”流云一边劝着,一边吩咐秋瑜快去将早膳端进来。
其他丫头并不知道其中内情,只以为就是叶府杨姨娘生了,所以我急着回去。
我实在拗不过她们,草草吃了几口就用不下了,紧赶着回了叶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