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三年壬申月戊子日,大吉之日,宜和离。
陈芷寅时出发,车马行进很快。卯时,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就停在了小汤山别院跟前。
正值铁鹰军换防,一个小头领穿过严阵以待的铁鹰军将士,拱手有礼地问道:“阁下有何贵干?”
“我家主人是金乡侯世子夫人,昨日有事出门,现在回来了,此事王妃娘娘和温将军也知晓。”回话的素宛。昨日素宛一路逃跑,正好碰见下山迎接陈芷的陈茝,才得以反杀回来,逃出一条命。
素宛递上了恭王妃的令牌。昨日陈芷就是用这个敲开了温炳柏的为难。小头领接过了令牌看了一下,说道:“将军不在,在下不敢随意放人进去,还望世子夫人见谅。”
“这个令牌是假的吗?”隔着马车,陈芷问道。
小头领为难道:“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假的,为何你还推三阻四。”梁国夫人久居上位,声音中也带着常人难有的威严。
“这……”小头领说不出所以然,隔了一会儿才听出声音不一样,“你是谁?”
“金校尉不得无礼,这位是梁国夫人。”陈茝策马过来,喝止了金校尉的无礼言语。
出于对贵人的敬畏之心,金校尉再也没有阻止梁国夫人威仪地由着陈芷和陈茝兄妹扶下马车,进了别院。
“校尉。”身边的亲卫提醒道,“温将军对这位世子夫人十分不喜,若是将军知道您给她行了方便会不高兴的。”
“无妨,毕竟有王妃的命令,听王妃的总不会错,何况陈将军人不错。”
……
“我与金校尉以前一起上过战场,有几分交情。”陈茝扶着梁国夫人进去,轻声解释了一番。
几个人这般声势浩大,一路张扬地去了荆太夫人的院落。
荆太夫人刚刚起床,还没有用早膳,听说陈芷求见,不耐烦地道:“让她滚回去,没眼力见的东西。”
梁国夫人本就是烈火性格,二话不说就进了屋子。梁国夫人的婢女本就有些武功,又是有备而来,拦住个把丫鬟婆子不成问题。是以梁国夫人大大方方地走到主位上坐下,把在偏厅用早膳的荆太夫人气得半死。
“陈氏,你一大早带外人来祖母的屋子耀武扬威,还有没有王法了。”荆太夫人人还没到,罪名已经送过来了。
“阿芷,这位就是金乡侯太夫人?”梁国夫人语气威严地问道陈芷。
“回舅母的话,正是。”陈芷答了梁国夫人的话,又对荆太夫人道,“祖母,这位是孙媳的舅母梁国夫人。”
“梁国夫人?”荆太夫人细细咀嚼了这几个字,仔细看了看梁国夫人道,“还真是梁国夫人,多年不见,夫人如此这般是为何?”
“太夫人这话,本夫人不知?”梁国夫人理了理手帕道,“本夫人如此哪般了。”
“夫人擅入老身院子,还打了老身的丫鬟,这是何道理?”荆太夫人也看见刚才梁国夫人侍女的壮举。
“阿芷是个孝顺孩子,一回来就想着给太夫人请安,谁知这些丫鬟太过可恶,竟然说太夫人不愿见阿芷。这等挑拨祖孙关系的恶仆,太夫人竟然不打死,真真是没有规矩。”梁国夫人一句话就把错处全部扣在了荆太夫人的头上,“至于贵干,本夫人听说贵府的温姨娘在荆太夫人处,找她有些事。”
温姨娘与荆太夫人一同用早膳,正在一边扶着荆太夫人。
梁国夫人盯着温姨娘道:“这位就是温姨娘吧?”温姨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拿下。”梁国夫人一指,几个婢女如狼似虎地去抓温姨娘。
吓得温姨娘躲在荆太夫人身后,连声道:“祖母救我,祖母救我。”几个弱女子哪里是这些精挑细选的高手的对手,很快温姨娘就被梁国夫人控制在手里。
“陈氏,你这就是你的规矩?”荆太夫人无法,只得先去找陈芷的岔子。
“堵住她的嘴。”梁国夫人挡在陈芷前面道:“太夫人,温姨娘叫你‘祖母’,这又是谁家的规矩?”
荆太夫人咬牙切齿,梁国夫人寸步不让,两厢对峙期间,金乡侯、荆夫人和荆淮先到了。
梁国夫人为超品国夫人,身份尊贵,初寡之时,拒绝了娘家要她再嫁,一心一意地为亡夫守寡,协助公婆,养大小叔。小叔死后,不立嗣子,放手夫家中馈,免于了两房因为嗣子之事反目,清修多年,在京城中的名声很好。
对这么一个有地位,有名声,娘家还显赫的贵妇人,荆太夫人仗着辈分,可以不给梁国夫人行礼。金乡侯三人不敢怠慢,恭敬地行礼。毕竟先帝有旨,梁国夫人礼同王妃。
金乡侯先开口,客客气气地问道:“不知梁国夫人到此有何贵干?为何要抓家中姨娘。”
“自然有事找她。”梁国夫人对金乡侯客气多了,毕竟金乡侯的态度好很多,“只是刚才这个姨娘口口声声叫太夫人‘祖母’,这又置我家外甥女何地啊?”
“梁国夫人,温氏自幼长在我们家,与母亲感情甚笃。”内宅之事,还是荆夫人知道得多,“温氏叫惯了‘祖母’,就算是给我们淮先做了小,也没改过口。”
陈芷在心中给荆夫人击掌叫好。听听,温姨娘与荆太夫人的感情太好了,是从小叫的祖母,而不是温姨娘做妾之后,为了给陈芷难堪才叫的。荆家真仁厚,才没有责怪荆太夫人与温氏感天动地的祖孙情。
梁国夫人冷笑道:“原来竟然是太夫人给妾室的体面,不光是让妾室在正妻之前生子,还拿妾室当做正经孙媳妇。”
荆太夫人也没有惧怕,毕竟从来太婆婆为难孙媳妇是正常的事,若是陈芷因为这个事情让娘家人出头,那也是陈芷的错处。
“老身记得梁国夫人娘家姓赵,夫家姓钟,我们荆家的正经亲家是淮南侯陈家。陈家都没说什么。”荆太夫人不屑地道。若是淮南侯府有过什么表示,荆家也不会多年对陈芷不闻不问。
陈茝上前拱手道:“淮南侯长子陈茝见过太夫人,侯爷,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