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也通知了德隆布庄,给你做几件新的冬衣,春裳的样式也要稍作改动,还有发饰头面,漂亮不漂亮不打紧,重要的是大方稳重。”**依旧絮絮叨叨地念着,可见嘴上安慰我不要着急,心里却比我还要紧张。
府里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春裳了,冬衣是秋季就定下了的,否则府里一大家子哪里来得及。
说起头面,我又想到了二姐姐的簪子,出口就问:“**,京城里汪家是哪家啊?”
“额?”**不成想被我打断了,有些吃惊,又听我提到汪家,更加讶然,“你怎么知晓汪家,可是大姐姐她们向你提起了?”
看样子,**是知晓了,她不待我回答,自顾自地叹了口气:“可见是了,只是可惜了你二姐姐,我瞧着倒是个懂事知礼的孩子。”
“这话怎么说?”我眼前闪过容芳那双清秀安雅的眸子,默默无闻端坐的身影。
**刚要开口,语气一顿,瞧了瞧我,有些犹豫,又叹了口气,才道:“金妈妈说的也对,让你早些知道这些内宅的弯弯绕绕,也不是没好处。”说完才细细说了起来,“汪家呢,是京城里的大生意人,德隆布庄就是他们名下的,生意啊,****,说起来,虽然只是商人,如果许的孩子是个好的,那也没什么可说的,却偏偏说的是汪家大少爷,还是继室,论年岁,也要靠三十五了吧,想想也觉得你二姐姐委屈。”
居然是这样一户不靠谱的人家,怪不得容媛和容宛的表情那么奇怪,只是容芳倒显得宠辱不惊的模样,难得这样的人家也心甘情愿不成。
“是人家瞧上了二姐姐吗?大伯父怎么会应允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生意人一贯想要攀上官身,那没什么可稀奇的,你大伯母刚刚跟我说那汪家大少爷身边只得一个庶子,待二姐姐过去了只肖生下嫡子,便可立足,将来享福的可还不是她。”**并没有解释到点子上,可见,并不知其中内情,大伯母且不论,定然不期望庶女的日子过的滋润,但好歹二姐姐也是大伯父亲生女儿,如若不是有大利可图,怎么会冒着被外人诟病的风险,同意把女儿许给一个这样不相称的人家。
对啊,诟病,大伯父好说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京官儿,把庶女这般潦草嫁掉,传出去不仅名声难听,弄不好还要遭到御史弹劾,是什么好处值得这般冒风险?再者说,生意人家,除了钱有什么可图的?难不成真是为了钱?真是想不通。
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了十几日,许是**排了几位姨娘侍奉父亲的日子,老夫人安身了,这杨姨娘也没再蹦跶,再加上赵妈妈的事儿让她们羽翼伤的不轻,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可怜了**,年节下,为这个家忙的不可开交,还要忍受日日空枕而眠。
这日天刚刚放亮,外面又飘起了鹅毛大雪,白絮纷飞,枝丫屋脊已是一片斑白,泛着细碎耀目的晶莹。
“瞧外面这雪大的,恐怕得下个三天三夜了。小姐今儿还是穿这件百碟穿花云锦袄,配上这盘金彩绣棉罗裙,既漂亮够暖和,可好?”浮珠抖落着这一身衣裳给我瞧。
我点了点头,在首饰匣子里捡了根红翡翠的滴珠花簪递给梳头的锦瑟,“今儿个,小叔就要搬过来了,**说穿着端庄些。”
“夫人说的对,虽说三老爷为人和善,可到底是长辈,是该这么着。”浮珠边说着边为我仔细地盘扣子。
“嗤。”我笑着觑了她一眼,“小叔还没住进来呢,你又知道他和善了。”
“怎么不知道。”浮珠嘚瑟地冲我眨了眨眼,继续道:“腊八那日小姐进了宫,许是不知道,那日啊,三老爷来得早,老夫人刚起身,就安排如意在耳房伺候三老爷,如意侍奉茶水时不知怎么泼了三老爷一身,幸亏冬日里穿的厚,不然非得烫伤不可。要知道,三老爷今儿个是头一回拜见老夫人,衣服却被泼脏了,这可怎么好,尽管如此,三老爷都没有发火呢。”
这时候,流云端了早膳进来,为我舀了一碗八宝粥。
“哦?还有这事儿。”我轻轻搅动着勺子,挑了挑眉,“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那日也是巧了,小姐不是让我去向太太讨一些白茶么,太太那里倒是没了,说是老夫人那里还有一些,我就去向老夫人房里的莺歌讨一些,反正也就只要一点点,白茶老夫人并不喜,所以一直放在耳房备用,我正巧跟着莺歌一起去取,就这么不偏不倚地撞见了。”
“这么说,莺歌也瞧见了。”我顿时来了兴趣。
浮珠自然地点了点头,不疑有他。
“那如意,可是跟着老夫人从襄州来的?”我索性放下了筷子细细问起来。
几个丫头见我这架势,有些摸不着头脑,本来也就是当闲话在我面前说个新鲜,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浮珠不确定地问:“是啊,小姐怎么了?”
我也不答,只是继续问:“那后来呢,衣裳湿了,回去再换肯定来不及吧。”
“额”浮珠一脸莫名,“后来,如意想去太太那里讨一件老爷穿的衣裳应应急,可是那日太太忙着小姐进宫的事儿,又忙着宴席的事儿,哪能在院里待着。后来我听说几个人正急的不行,正巧遇着杨姨娘来给老夫人问安,就做主将老爷留在他那里的一件衣裳给三老爷了。”
浮珠说完了,见我一脸沉思,想了想,又不确定地问:“这应该不会有什么吧,左不过就是杨姨娘想要巴结三老爷,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人情啊。”
这谁知道呢,这杨姨娘有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