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叹道:“世间确有一种修炼者,相处之时剑气纵横,不懂得珍惜眼前之人。然而,历经一番风雨飘摇之后,却又能重聚一处,真是让人不解,为何他们会这般反复无常。”
银色涟漪心中略感忐忑,试探性地问:“青青师姐,您是在指我们吗?”
青青却含糊其辞,转移话题:“我在谈论何人,个中滋味,心中有数便罢。毕竟我们夫妇三人,对待情感向来勇敢果断,爱上便倾尽所有去爱,至于将来可能产生的恩怨情仇,暂且丢在一旁,日后再说!”
苏白暗自微笑,这青青显然是有意搅乱局面。或许银色涟漪和宁宏祥的重归于好能让他暂时脱身,但从长远看,他们的纠结对自己三人来说,反而构成更大的潜在威胁。青青此举,实则是在为他们争取时间,只可惜明小娟过于善良,她的计谋注定无法实现。然而,青青这一番闹腾,倒也算是将未竟之事推向极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此般情形,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银色涟漪低声回味着:“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地去追求!”
“没错,你们有这样的勇气吗?”青青嗤之以鼻:“你们敢于为所爱之人舍弃一切吗?”
“我们——”银色涟漪与宁宏祥面面相觑,事实上,尽管他们已相恋数十载,却始终未能跨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并非受制于世人的偏见,而是他们缺乏勇往直前的决心,内心深处对彼此的爱始终抱有疑虑,质疑自身的同时,更为对方感到担忧。
青青冷哼一声,讥讽道:“痴情女,依我看,你不过是空有美貌却无头脑,而那位宁老头,则是典型的色令智昏的柔弱绵羊,有色胆无胆,因此,你们根本配不上彼此的爱。好了,今日的修炼课业也就讲到这里,作为我对你们的一丝同情,同时也是我的责任所在,赠给你们一首云溪宗的新诗,题名为——《秋水共长天一色》。”
“秋水共长天一色!”宁宏祥与银色涟漪互相对视,彼此眼中的遥远距离清晰可见,多年来,他们始终遥望着对方,即便望穿秋水,最终也无法避免各自东西的命运。
青青并不理睬二人,径自吟诵起这首长达三十行的长诗:
绝不与风声竞诉离愁,
为何孤独的身影,
仍旧矗立眺望……
青青一口气朗诵完毕这首长诗,随后淡漠地道:“痴情女,这是我赠予你们的所谓爱情之诗。如果你们那也称得上是爱情的话,那么就别再这般‘秋水共长天一色’了,应当如同我们夫妇三人一般,勇敢地走出来,迈向爱的圣地!”说着,她不再看宁宏祥和银色涟漪一眼,便拉起苏白和明小娟扬长而去。
三人远离了原地,苏白不由得回首望去,只见宁宏祥与银色涟漪依旧默默站在那里,痴痴地凝望着那一片秋意浓浓的湖泊,湖面上泛着点点波光,仿佛梦境一般……
苏白心中不禁悲痛欲绝,他们恐怕正演绎着那曲《仙缘望断》之意境。
明月瑾轻轻一叹,“青菱,你这顽劣的小师妹,这一手段倒是狠辣至极啊。”
青菱依旧笑容满面地道:“道侣宁玄与恩师庄墨两位前辈这对孽缘纠缠,明明情意深重,却又相互疑虑重重,料想云溪真人那首诗足以让他们琢磨一整日了。待明日,我再赠他们一首,如此,咱们便可安享这三人修炼世界的宁静时光。”
明月瑾疑惑问道:“青菱,你可别沉迷其中忘了本分。”
青菱放声大笑,“月瑾姐姐,哪能呢,我这般做,正是为了我们夫妇三人争取更多修炼进境的时间。只要我们的修为有了飞跃提升,对付那两个宝器般的弟子时也能增添一份胜算。”
苏白沉默下来,其实他已经渐渐感到,在两位仙女般的女子面前,自己似乎变得有些多余。他悄然凝聚神识,三人神念交融,真气互通,他施展起游龙破天诀的心法,身形宛如一缕淡烟,转瞬之间重回那温馨的洞天福地。
苏白仰躺于碧绿草地之上,口中叼着一根青草,出神地凝视着天空中几片悠然自得的白云。然而,他的眉头很快拧紧,因为在那一片赤红如火的天穹之上,赫然有着一块刺眼的黑斑,犹如在一块美艳无比的丹朱糕点上落了一只令人厌恶的苍蝇。
那正是昔年老庄与宁宏祥两位大能者进行空间对决时留下的能量残余,让苏白费解的是,为何这些时日里宁宏祥并未将其炼化,抑或是,他根本无力将其化解?
青菱走到他身边,他却仿佛未曾察觉。青菱颇为惊异,“喂,夫君,你怎么了?”
苏白慵懒答道:“我亲爱的仙子夫人,我此刻正在遥望无尽仙境呢!”
青菱嗔怪地拍了苏白一下,“望你个大头神仙!快起身修炼去,你还真打算永远留在这个地方不成!”
苏白低声嘀咕,“这里有何不好,至少有你们两位仙女相伴左右。但如果我们离开此地,还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就像道侣宁玄和庄墨那样望穿仙境。嘿,与其在外面望不见仙境,倒不如在此处遥望仙境更为实际。”
青菱勃然大怒,“混账夫君,你是想消极懈怠不成!”
苏白冷哼一声,“我怎敢懈怠,你们两位仙女姐姐既有曼妙身姿,又有倾城容颜,家世显赫,地位崇高,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修士凡人,凭什么能够与你们二位共度三人修炼生涯,什么夫妻三人,听起来固然美妙,我看啊,不过是你们两位出身高贵的小姐闲暇之余拿我这个贫寒修士寻开心罢了。我的仙女大人,恳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明月瑾显然愣了一下,也走到苏白身旁,低声说道:“苏白,我承认,当初在凤凰山顶等你时,的确有所图谋。我是受我们家族之托,特意在那里等待你的出现……”
苏白冷哼一声,“明灵仙子,莫非你乃是受了家族使命在此等候未来的道侣么?”
明灵仙子脸颊飞红,“苏白师兄,我,我也确是身不由己,家母的确如此言说,如若未能等到你,便不许我归家。”
“唉,世间竟有如此行事的母亲。”苏白仰首长叹,“然而,你们可曾顾虑过我之感受?我,我实乃无辜之人啊!”
“我,我……”明灵仙子一时语塞。
一旁的青离实在无法忍受,她一把拽住苏白的耳朵,将其扯至自己面前,冷眸凝视着他,“苏白师兄,何故这般言语?我师妹明灵仙子这般千载难逢的天之娇女主动要与你结为双修伴侣,你竟还觉委屈?哼,不但她,就连我亦然,实话告知你,这一切皆由我精心策划,只为靠近你,了解你,最终得你青睐,为我宗门效力。如何?”
苏白被青离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狂轰滥炸,不由得有些颓然,此女子之言辞狡辩,委实太过犀利。
明灵仙子低声说道:“苏白师兄,青离所言非虚,起初我们的确心存不可示人的目的。然而,这几日相处下来,我,我真的对你生出了情愫,不知为何,我,我突然害怕会失去你。”
“不错。”青离俏脸微扬,“我也是如此,反正今生今世,我胡青离认定了你作为我的双修道侣。加之我离不开师妹,所以我便决定与她一道跟随于你,如此便是两全之美,有何不可呢!”
“与我同行,两位倾城仙子愿意陪伴在贫道这修炼末流之辈身边,固然令我感激涕零,但我尚有一丝自知之明,你们还是先行退下,各自找个清静之地修养罢。”
“你——”青离愤愤地举起粉拳,却被明灵仙子拦了下来,“苏白师兄,我明白你心中始终未能放下那位大师姐以及未来道侣曹洛云,故你才借机推拒我们。那好,倘若你真心无我们二人,我们亦绝不纠缠不休地跟随着你。你,起身来,面向我,让我探查一下你内心的真正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