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学宫弟子个个都是人精。
现场除了不会心礼的钟纬,其他的学生都以心礼读懂了山长的意思:墨刀行研究的东西,并非是学宫大道,不值得过份宣扬。
这场论道的胜负与其说是学宫全胜,倒不如说是墨刀行一人胜过墨门众人。
就算说出去,学宫脸上也无光。
二者同属于墨姓家族,更像是分家与嫡系的名誉之争。
另外这场论道的动机也耐人寻味:墨刀行是想要墨门弟子低头,还是想要找个借口在大庭广众下,把先辈们苦心孤诣研究出来的东西,用特定的方式反哺回墨门?
墨刀行直接将东西送回墨门,不仅不能让墨门低头;没准会被人觊觎,将技术和知识据为己有。
反倒是在他加入学宫以后,通过众目睽睽的方式传递研究资料,则谁也不能黑掉墨刀行长辈的功绩。
更遑论上下其手,将功劳据为己有。
为学宫数艺教授出声,挺身直面墨门弟子的挑衅是“仁”,遵循先辈意志,把对阳光研究的成果送回墨门是“义”,用弟子论道的方式传递资料,不让宵小有机会染指夺走自家成果是“智”
他赢了,墨门受益。
他输了,墨门同样受益。
说到这里,萧成和望了望坐在贵宾席上的司空饮月和左映星,“两位仙集贵客,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这两位是来自阴阳云笈宫,属于贵客中的贵客。
尤其是司空饮月,在即将举行的海神祭上,她是绝对的祈福主力。
“今日得见墨门弟子与学宫弟子的风姿,饮月和师妹都是心折不已。”司空饮月面带柔柔笑意,说话也带着几分仙韵,甚至还有几分故作的幽怨。
“慕浪郡治学严谨人杰地灵,这些天两位公子的论道声势,完全盖过一切。大家都知今日是两位的论道之日,有谁还记得小女子今晚的复演呢?”
当墨刀行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论道方式击败墨门弟子时,司空饮月就明白自己捡到金矿了。
为了将来的前途、为了自身的长远考虑,她说什么都不能放弃即将到手的金矿。
萧成和闻言哈哈大笑,他指着在座的一众弟子道:“你们都听见没有?我以山长的身份再下一条令谕,今晚是司空仙子的首场复演,凡是来聆听过论道的策士院弟子,一概不许缺席晚间的复演。”
“是——”众多弟子比刚才回答的声音更大更响亮。
左映星也适时插话:“萧山长且慢,有件事情我想请你评评理。”
萧成和抚须笑道:“何事?左仙子请说。”
“我听师姐说,墨公子要为师姐写一出话本,作为海神祭的压轴剧目。”左映星摆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我来慕浪郡也有不少时间了,却始终没有获得墨公子首肯,帮我也写一出话本。”
“同为学宫的客人,墨公子这样厚此薄彼,终归不是待客之道吧?”
“这——”人老成精的萧成和,哪里会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呵呵笑到,“学宫弟子人才济济,话本的事情你们私下商谈即可,原则上我是支持的。”
“墨刀行,你的父亲可是三十年前离开墨门的大师兄——”
直到此刻,墨海升似乎也品味出了钟纬一系列动作的含义,他随即开口问到,“他现在身体可好?”
他的问题刚刚说出,整个会场突然变得安安静静。
大家都在等待钟纬做出最官方的问题解答。
怎么又回到这个无聊的问题上来了?
钟纬有些恼火的暗骂一句。
他正在思考该从何说起的时候,忽然听得孟冥修大声道:“这你可就猜错了,墨刀行的父亲根本不是三十年前离开墨门的天才弟子,他的母亲也不是学宫疆域内的女子。”
“都只是居住在海枯市坊的普通商人。这是当初在秀士院时,他亲口对我说的。”
“另外还有一点,墨刀行不是学宫的正式学生,而是花了二十两黄金跑来借读的域外学生。不管是秀士院还是策士院,他报名时留下的登记,都可以证明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