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学宫高层,也无法出言阻。
钟纬不是学宫域内人士,学宫的制度无法约束他的自由。
想学多少,学到什么时候结束,都由他自己决定。
钜子的邀请,真实含义是想救他。
自从卓缈缈杀孙效国,导致南荒与学宫交恶时算起,这里已经发生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与南荒神皇的一战,让巡狩宫弟子损失惨重、孙君子重伤闭关,学宫维持秩序平衡的天平已被打破。
各路牛鬼蛇神不是兴风作浪,就是蠢蠢欲动。
换做是以前,学宫岂会容许齐云啸这种蟊贼作乱?
海神祭上的学宫弟子与墨门弟子联手自救,在外人嘴说起来是一桩美谈。
可是深入一想:齐云啸犯上作乱时,学宫的高层战力在何处?
区区百十个海族阴潜慕浪郡,夺了郡中城防闹得天翻地覆,为何不见郡师州牧出手镇压?
学宫高层究竟被何人牵制?
程祥雨突然现身海神祭,他与这一系列幕后变数,又有怎样的关系?
在有心人眼中,海神祭上的种种疑问,就是学宫高层控制力日渐式微、域内大乱将起的有力证据。
“墨公子在想什么?居然想得那么入神?”
左映星好奇的声音,由钟纬身后响起。
“左仙子没有走?”钟纬如梦初醒,“你是特意留在这里等我?”
左映星脸色微红,她将视线转向墨门长长的车队,与钟纬并肩往城门的方向走去,“我是来向你道别的。墨门钜子对牵丝戏大加赞赏,邀请我前往墨门域内献艺。”
“恭喜左仙子,从今往后你要在墨门红透半边天了。”钟纬赶紧出言祝贺,“我在这祝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早日突破瓶颈,迈向更高层次。”
“这是你的真心话?”左映星略有诧异,不过她随后幽幽叹了口气,“我果然还是比不上师妹啊。”
钟纬不解道:“你我相谈甚欢,为何又要扯上司空饮月?”
“墨公子可知瑶音仙集弟子,要如何才能更进一步?”
“恕我孤陋寡闻,这点我确实不知。”
左映星凝视着钟纬的双眼,问出了毫不相关的问题:“学宫藏阁内,应该有类似的记载。公子这几日都泡在藏阁里,难道就不曾好奇过一次?”
“我这几天一直都在翻阅灵玄境大陆志,主要是看南荒的地理风物志,还没看到阴阳云笈宫的篇章。”钟纬没有隐瞒自己的阅读记录,而是实言相告。
反正这东西没法隐瞒,稍有留心的人都能查到。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钟纬会一边看,一边汲取虚空跳点的能量。
他泡图馆的真实用意,是想找到利用虚空幽能修炼的关窍。
上次与程祥雨见面时,他曾经说过浩然正气的来源,其实是天地间的灵气。
然而由凝神观微入门的钟纬,已经失去了使用坐礼汲取灵气的能力。
他只能在另一种自身可汲取、可以灵活运用的能量上打主意。
看似读的过程,实则是在一步步摸索着修炼。
“原来是为了她。”左映星压低声音自嘲了一句,她突然展颜笑道:“师妹果然是徒劳无功,我都忍不住要可怜她了。我万没想到,你对她的想法做法全然没有挂碍,半分都不留在心上。”
钟纬正欲询问清详情,左映星却径直登上一辆马车,不再理会他的追问。
随着车队前边传来一声清唳,钜子马车顶上的巨鹰突然腾空而起,它拖着钜子车厢向着天空飞去。
目送钜子的“飞车”离开,地面上的墨门车队也缓缓开动。
在长长的车队中,还能依稀听见左映星的婉转清唱:“意趣曾经慕十洲,云笺封月遣谁邮?缘如有梦情长在,你若无心我便休。”
“孤枕偏生蝴蝶梦,吟鞋怕上凤凰楼。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心我便休——”
“你若——无心——我便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