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
皇家海军学院停机坪
穿着正装的福斯带着身后的一行教授严阵以待，每个人都身着纯黑色的西装，撑着一把把肃穆的黑色雨伞，挺直着身子宛如风中摇曳的苍松。
这本来是这群半截入土的老年人睡觉的时间，但一个电话直接让他们从温暖的被窝中爬了出来，在落地镜面前穿上毕业致辞用的西装，踏着擦拭干净的皮鞋准时出现在停机坪。
他们并不知道是谁要莅临视察，还是挑选在这种让人想要骂娘的时间点，但是作为皇家学院的教授之一，只要上头有命令，不管什么时候都得执行。
发来的邮件上只有‘紧急集合，地点停机坪’几个字，多余的信息一点儿也不透露。
但是看这豪华的阵仗，怎么想都是要迎接某位大人物。
要不然暂代校长职位的福斯怎么可能在近乎于凌晨的时间点，犯众怒地通知他们起床集合。
作为培养提督的皇家海军学院，相应的配套设施全都齐全，自然也包括停放运输直升机的停机坪和足以支撑大型客机起飞的跑道。很多时候，战争一旦开始，带着救援物资的运输机会将这片机场作为中转站。
虽然这里毗邻大海，时不时有咸咸的海风拂过，但是每个人都一脸严肃，将这些从他们脸上拂过的风雨视作无物，宛如不动的苍松。
“福斯……这是谁要来啊？”站在第二排的教导主任富曼斯小声问。
作为临时校长的福斯自然是站在前面，跟在他身后的是各系主任，再之后才是正教授和副教授。
“临时接到通知的，据说是教皇殿那边的人。”福斯翕动着嘴唇，声音微弱宛如蚊嗡，生怕自己身后的那一群老头听到某些不该听的机密。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啊？”富曼斯感慨似的说，微微叹气，浑浊的眼睛中透着深深的疲惫。
作为教导主任，最忙碌的时刻就是毕业前夕。
不仅仅要为即将各奔东西的见习提督准备档案转移，进行着教务处的例行盖章，还要考虑如何给这些算得上是人类未来希望的提督写下来自学院的评语。
这些评语可是关于到每个学生未来的发展。
不管是教皇殿还是各大贵族，看中的除了提督的天赋和血统之外，还有来自于导师的评语。
三个小时之前，他好不容易才把突然闯入自己办公室的瘟神苏格尔给送走，看着那份被迫签订的毕业证，他觉得自己脆弱的心灵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作为教导主任本应该刚正不阿，但是在那只狡猾的狗仔面前，他认怂了。
对方可是为了毕业无所不用其极的疯子，要是自己不答应他的毕业请求，说不定明天自己的花花新闻就会直接出现在贴吧置顶里。
为了自己的名节，富曼斯只能够点头同意。
本来打算好好睡上一觉弥补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结果屁股刚碰到床，摆在房间里的电话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丝毫不给他面子。
电话那头的福斯语气严肃，如临大敌，说让所有职位在副教授之上的导师穿上致辞西装，带上雨伞，在海边的停机坪准备紧急集合。
虽然他之前就猜想过这样紧急的情况可能会是教皇殿那边来人，但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儿。
教皇殿的人并不是没有来过，她们作为学院的股东之一，每一次毕业典礼都会派人过来进行视察。但她们从来都是在毕业典礼开始前一天，坐着学院专列，准时出现在学院附近的车站。
在毕业典礼结束之后，她们会拿着契约，和一部分有天赋的毕业生进行接触，对他们进行招揽。
作为抗击深海的主力军，教皇殿不仅仅需要让人畏惧的威严，也需要维持活力的新鲜血液。
“不知道，”福斯摇摇头，“本来她们应该是后天的时候到达，坐着教皇殿和学院的专属列车。”
对方这一次有事先通知的，只不过现在是突然间将时间提前了。
“是……出现了某些变故？”富曼斯试探性地小声问。
他虽然只是学院的职人员，但是在这座军事学院就职了这么多年，某些敏锐的嗅觉还是在耳濡目染之下培养了起来。
教皇殿的人从来都是坐着专列而来，这一次坐着运输机，恐怕真的是在路上出现了什么变故，才不得不临时将列车变成飞机。
“可能是吧。”福斯点头。
虽然撑着伞，但他总觉得自己的头顶凉飕飕的。
这几天对于他来说，完全就是心力交瘁。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透着沧桑气息的头顶，总觉得要是再继续这样高强度地工作下去，头顶上那所剩不多的头发也会相继阵亡。
才给那个天才学生做完血统测试的他，还没有从恶心的呕吐感里走出来，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边捂着嘴一边写着几天之后的毕业致辞。
结果一个电话直接过来，另一头直接用近乎于命令的语气让他来学院的停机坪接机。
皇家海军学院这个招牌虽然吓人，但在教皇殿的面前却根本不够看。
作为直属的上下级，要是福斯胆敢不服从命令，说不定明天皇家学院的校长一众领导全都得换人，以某些骇人听闻的罪名将他们发配到西伯利亚去挖土豆。
所以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福斯立马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一边在学院领导群里进行通知，一边手忙脚乱地穿着致辞才会穿上的西装，将准备睡觉的副教授们全部叫醒，整齐地排成两列，在停机坪这边候着。
黑色的巨鸟伴随着呼啸从远处传来，让站在前排的福斯立刻直起了身子，将放松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从这一刻开始，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这架不断接近的直升机上。
在明亮的停机坪上，借着灯光，福斯可以清楚地看到刻印在机身的图案，一只巨型的蓝白虎鲨，狰狞地张大了自己长满利齿的嘴。
对于这个图案，他一点儿也不陌生。这是教皇殿执行部的专有标志，这样就意味着这架在夜空呼啸而来的直升机隶属于执行部。
到底是什么样紧急的情况会让那群疯子出动呢？福斯紧皱着眉头，总觉得这件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