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测试在你们进入学院的时候,都已经做过一次了。”福斯说。
“那……那既然都已经进行了一次测试,为什么还要进行又一次的测试呢?”李寒熙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对于这一次突然的测试,有着天然的抗拒。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或者说是不自信,他总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够进入学院,说不定就是靠着一次结果出错的测试,然后阴差阳错从普通人成为了见习梯度,要是再进行一次所谓的测试,说不定就会原形毕露,被学院扫地出门。
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不自信的想法,但是按照多年来的吊车尾经历来看,说不定自己的想法就是事实的真相。
虽然对于他这条胸无大志的咸鱼来说,成为一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但是心里面就是有种执念,因为某位少女的原因,他……他真的不想离开。
要是自己这一次的测试没有通过的话,那自己岂不是以后都见不到社长大人了?这个时候的李寒熙想的不是怎样应对接下来的血统测试,而是回忆着和自己人生没有多少交集的身影,虽然她冷厉如隆冬寒风,和自己说过的话全部加起来也不到十句。
可她的出现就像是摇曳的火苗,倔强地烧着,哪怕是全世界的暴雨,都无法将其熄灭。
“这是校长亚伯的意思,我只是执行而已。”福斯一点点将珍贵的羊皮卷缓缓展开,上面繁华如活蛇的曲线不断交织重叠,如同深奥的字,散发着自己独有的魅力。
“那……那我上一次血统测试的成绩,教授你知道吗?”李寒熙小心翼翼地问,想要知道自己上一次到底在这种看不懂的血统测试之中取得了怎样的分数,才能够让自己的废柴成为学院的见习提督。
“这个是学院的机密,测试的成绩我无权过问。”福斯解释,“当然我要事先声明,这一次的测试只是临时测试,并不代表什么。你也不用担心测试不及格会被学院开除之类的。”似乎看穿了自己学生的担忧,为了能够让这一次的测试顺利进行,不让结果产生偏差,他开口安慰。
“真……真的不会把我从学院踢出去吗?”李寒熙战战兢兢,为了确认这个回答,他再次轻声问。
“我以我教授的身份保证,这一次的测试结果无论如何都不会影响你顺利从学院毕业的。”福斯信誓旦旦,他现在想做的就是快点结束掉这什么狗屁测试,然后回到自己的教师宿舍,准备好几天之后的毕业致辞。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应该由校长亲自出面,拿着演讲稿上台发言。
但是就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那个老家伙竟然发邮件告诉自己,他很有可能赶不上四天之后的毕业致辞,希望自己这个正教授能够顶替他发言。
而这种官方性质的发言需要非常正式,他还需要向上级进行申请报备,并不是一家之言就可以决定的事情。
所以这件事情最近搞得他焦头烂额,要不是电话那头的亚伯语气坚决不容置疑,他打死不会把这个吊车尾叫到办公室进行什么再一次的血统确认。
因为血统测试紧张的可不只是测试者一人,还有主导整个测试的引导者。
这一次进行的是最高等级的血统测试,要求引导者也要有相对应的血统等级,否则可能会导致测试失败以及头疼呕吐等一连串副作用。
“好了,现在测试正式开始。”福斯绕到了李寒熙的身后,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到他的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悠扬的音乐出现在了办公室这个封闭的空间之中,像是看不见的雾气,一点点弥漫。
虽然没有任何的歌词,但是李寒熙却可以从中感觉得里面蕴藏的情绪,悲伤哀怨愤怒仇恨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就像是汹涌的海水向他袭来,将他推入了看不见的深海之中,从四面八方用来的水压,压得他喘不过气。
“你听到了什么?”站在身后的福斯低声问。
他之所以不能够出现在李寒熙面前的原因就是,在这场测试之中他是引导者,只能够通过询问对方的所见所闻来确定最后的成绩。出现在测试者的视野之中,会严重影响测试。
“我……我听到了无数哀怨的声音,她们在海洋的最深处,漫无目的地游弋,如同巡视着自己的领地一般。”李寒熙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瞳光暗淡,墨色的瞳心中流溢这淡淡的金色光芒。
他愣愣地盯着眼前那张被完全展开的羊皮卷,上面那些复杂扭曲的线条此时仿佛活了过来,如同灵活的蛇疯狂地随着这时而悠扬时而低沉的音乐起舞,组成了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宏伟壮丽的诗篇。
而李寒熙此时此刻正在这样古奥的诗篇之中肆意遨游。
“那你现在除了黑暗之外,能够看到什么吗?哪怕只有一点点阴影。”福斯皱着眉头继续问。他现在觉得测试似乎除了一些差错。
他作为学院资深的教授之一,之前并不是没有对新生进行过血统测试,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在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回答得这样详细。
能够听到深海那充满怨念的声音就已经证明了他拥有了成为提督最重要的天赋。
很多人都是如此,只能够勉勉强强听到一些像是少女哼唱的声音,眼前一片漆黑,像是来到了海洋的最深处,孤独寂寞和深深的无助。
可李寒意的回荡让他十分意外,不仅仅可以听到来自于深海的声音,甚至在第一阶段就能够看到她们在海底伸出游弋的模样。
这……这种情况几乎没有出现过,至少在他福斯的认知之中没有出现。
“不……这里并不是一片漆黑,”李寒熙直接否定了教授的说法,脸上的表情像是朝圣者遇见了自己信仰的神明一样激动万分。
“这里金光璀璨,无数金色的阳光径直透过海面照射到了这里。然后是……漫天的炮火,无尽的火光在海面上肆意烧,伴随着痛苦的哀嚎,还有……还有战舰,残破的战舰开始缓慢下沉,舰身的伤的舰桥已经彻底断裂,她们……她们在哭泣。”
李寒熙像是妙语连珠,说话的语速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如同濒临死亡的癫狂画师,想要趁着自己生命中的最后时光,将眼前的末世景象完全记录下来,成为最后也是最伟大的见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