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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讯息

后来我就睡不着了,一方面是担心我爸的情形,另一方面是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感觉心里始终不安,于是之后我索性就起来了,白先生问我去哪里,我说去看我爸,我觉得这时候我应该在他身边守着他。

白先生也没有阻拦我,任由我去了,我过去的时候我妈正守着我爸,我让我妈先去睡我来照顾。我爸这时候完全就像熟睡了一样地躺在床上,我在他旁边坐下,有些出神,脑海里就是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样过了有多长时间我也不知道,之后我感觉我爸好像拉了我的手,这才回过神来。

我看过去的时候我爸已经睁开了眼睛,而且定定地看着我,他的手正拉着我的手,我见他忽然醒过来,竟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而他则很快朝我做了一嘘声的手势,我这才发现,他的确是已经醒过来了。

我没有出声看着我爸,但是眼睛里却全是疑问,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爸则依旧躺着,他只是小声和我说:“木头,这不是你的错。”

我想说什么,可是我爸却抢先说道:“你不知道,白先生可能也不知道,我也进到了梦里,我出事并不是因为你惊梦,而是因为我之后去到了别的地方,然后被困住了。”

我问我爸:“你去哪里了?”

我爸说:“我之后从李先生家的家宅里出来了,顺着路来到了外面,之后我来到了一圈围墙边上,围墙角有一道小门,我就进去了,谁知道里面是大大小小的石碑,都立着,像是墓碑,然后我就发现我进来的门就不见了,之后我再想出来就彻底没有了出来的路,于是就被困在里面了。”

听见我爸这样说,加上刚刚和白先生的推断,我好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但是我没有做声,而是问我爸说:“那你现在又是怎么回来的?”

我爸说:“有一个人引着我回来的,但是我不能停留太久,因为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现在他就在院门外等着我,我有一句话要交代给你——不要到你大伯家去。”

我惊了一下,问我爸说:“为什么?”

可是就在我出声的同时,我感觉我爸拉着我的手忽然松开了,他脸上的神色逐渐僵硬下来,所有之前的表情都彻底凝固了,我有些慌,于是也顾不上就往外面跑出来,我一口气跑到院门口,丝毫没有犹豫将院门打开,在院门打开的时候我只看见巷道里有一团似有似无的火光,明明灭灭的看不清楚,而且似乎有影影绰绰的人影正往外走,我看见了便追上去,在我追出来的时候我看见最后面的那个人好像停了下来回过了头。

我看不见这是谁,就更往前去了一些,可是我发现我越靠近,这火光就变得越暗,影影绰绰的人影也彻底和夜色融为了一体,再也什么都看不见,我不甘心地再追出去,外面除了夜色和静谧,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大口地喘着气,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刚刚我爸的话语里,颇有最后见我一面交代后事的感觉,我于是心一横,就往村头的桥边来。

一路上我一个人都没有遇见,再也没有了他们的半点踪迹,直到我一直到了桥头,听见了河里的水声,以及远远地就看见桥头点着一根蜡烛,随着夜风烛火摇摆着,我看见有烛火放慢了脚步,缓缓走到桥头,却不敢轻易跨上去。

而等我到了桥头的时候,我却看见桥的中央站着一个人,面朝着护栏看着河里,可细细看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我于是就站在原地没有动,而且眼下的情形让我感觉有些害怕,好像身后有人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一样。

我心里记着白先生说过的关于这道桥的玄武煞的事,于是就站在桥头喊了一声:“谁在那里?”

这一声才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像是声音彻底打破了夜里的静谧,在我出声的那一瞬间,我看见摇曳的烛火忽然就灭了,而站在桥中间的人彻底消失不见,整个桥空荡荡的,但是很快我就看见有什么东西从桥的另一头过了来,阴森森的,等再看的时候只见是四个纸人抬着一口棺材,转眼就已经到了眼前,而且就像一阵风一样吹过来,我抬头看见棺材的棺头撞到了我的头上,我本能地用手挡在额前,接着只感觉一阵冷风从身上刮过,同时听见那种阴森的纸人笑声,在耳边一闪而过,等我回头再去看的时候,还是这样的夜,就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我感觉脚上凉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脚上的鞋子竟然不见了,我试图在周边找了一遍,却怎么也找不见,我这才感觉有些慌了,就想往回走回去,也几乎是同时,闻声而来的白先生也赶了来,毕竟我出门的时候声响很大,惊动了家里的人是正常的。

白先生赶来看见我第一句话就是:“你没事吧?”

我摇头说:“没事,就是脚上的鞋不见了。”

白先生看了一眼我的脚,也不知道看清楚了没有,但是我发现他好像多看了几眼,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说:“那先回去再说。”

白先生也没有问我是什么情况,让我忽然冲出了家门跑到了这里来,他只是和我说:“我过来的时候似乎遇见了阴人过路,我隐约看见棺材头上放着一双鞋,应该就是你的。”

白先生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在他波澜不惊的话语里面我根本听不出什么来,只是心里想着,刚刚那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就把我的鞋给拿去了。

白先生说:“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出来的吗?”

我觉得白先生的问题有些奇怪,就说:“当然记得,你怎么会这么问?”

白先生依旧很平静地和我说:“就是确认下。”

之后白先生就不吭声了,我于是跟着他往家里回来,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我爸的事,而且他也没有丝毫要问的意思,几次想开口说可是话都到了嘴边又缩回去了,直到已经到了院门口的时候,白先生忽然停住了身子和我说:“你先进去。”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变得有些古怪,我往前走了一步,在到了院门前的石阶的时候,我却忽然觉得腿上像是有千金重一样根本抬不起退来,明明就是一阶的距离,就是死活上不来。

而我这时候透过院门看见院门里面我奶奶和我妈站在黑暗里,竟直愣愣地看着我,刚刚我竟然没发现他们就隐在门里的黑暗之中,而且冷不丁看到吓了我好大一跳。

我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好,正要回头,却忽然被白先生按住了肩头,然后我就听见白先生说:“你是谁?”

我正要回答,却感觉不对劲,因为就在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身上起了微妙的变化,我感觉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我背上。

而且很快我就感觉背上忽然一松,接着就感觉原本千斤重的腿忽然就不沉了,而这时候我发现自己又一个很细微的动作,就是我的脚尖忽然落在了地面上,因为毫无防备,在台阶下面崴了一下,脚尖直直地蹴在了地面上。

就是这样一个变化,忽然让我觉得不对劲起来,我砖头看向身后的白先生,只见白先生手上拿着一张纸皮一样的东西,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说:“这是……”

白先生说:“你刚刚被附身了,这东西贴在你身后垫着你的脚走回来的,你自己没察觉到吗,整个路上你的脚尖都是悬在地面上走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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