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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相庆满脸通红的看着朱大妮儿,想说那是他的亲娘,可又不敢,他一脸哀求的看向朱学,希望舅舅能出面管一管王秀梅,这样闹下去,他真的是不能做人了。
朱学一心帮衬姐姐没错,但这些年,他也是真心把外甥当儿子养了,也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带着儿子,抱着孙子一享天伦之乐。
可从朱相庆当兵后的表现来看,他面儿上姓朱,其实内心还是姓宋的,要说一点儿也不失望,那是骗人的,尤其是朱学心里清楚,六年前为给朱相庆办商品粮,还有上学的事,妻子出的力比他大的多,甚至为了朱相庆,还少提了一级工资,王秀梅心里有怨,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不叫她泄出来,以后只怕更难收拾。
“走吧,难得一家人都聚在一起,谁有话都一次说完了,进屋吧,”朱学看了朱相庆一眼,背着手进了屋。
卫雪玢看着又开始拿手巾抹眼泪儿的朱大妮儿,心道原来真是什么年月,什么地界,这小白花都顽强的存在着啊,她上辈子怎么就没注意到眼泪是婆子的利器呢?
朱学进去了,王秀梅一拉卫雪玢,甩帘子也进到屋里,她一拍自己身边的凳子,“雪玢跟我一起坐!”
“好,我也正纳闷儿着呢,刚好听妈跟爸好好给我讲讲家史,不然别说是将来跟着相庆回老家,就这儿的几口子人,我都不知道怎么叫呢,”卫雪玢笑眯眯的在王秀梅旁边坐下了,连一个正眼儿都没有给朱相庆。
朱相庆强压心底的不满,叫了来庆跟怀庆,去他们屋里把招待所给配的凳子都搬了来,请朱大妮儿跟宋老二坐了,自己跟两个弟弟则直接坐在他们顺手搬进来的砖上,而宋招娣儿跟宋待见儿,则是连在屋里坐的资格都没有,直接被朱相庆赶到外头去。
“相庆,你这可不对啊,表妹也都那么大了,又不是哭闹的孩子,你撵她们干什么?”卫雪玢居高临下的看着朱相庆,大声说道。
朱相庆都要被自己这个老婆给气死了,“你少说两句吧,两个闺女知道什么?这儿哪有她们站的地方?”
“相庆,敢情我就是这么教你的?这都啥年代了,你学的化知识都进了狗肚子里去?敢歧视妇女?”不等卫雪玢开腔,王秀梅就不乐意了,“女人啥都不懂,那我跟大姐是不是也要出去?”
“妈,不是这个意思,她们将来都要出门子的,”朱相庆骨子里还是极其重男轻女的,两个妹妹亲是亲,但在他心里,绝对算不得宋家人。
卫雪玢看着朱相庆,“相庆,你以前跟我说女人就要有知识有化,照样能跟男人一样干出一番事业来,还说什么妇女能顶半边天,原来都是骗我的?那照你的意思,我以后也不用再回卫家啦?还是我有事儿不能去找我妈跟我哥他们了?”
不去卫家?不找卫家几兄弟?
那朱相庆娶卫雪玢干什么使?朱相庆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也得有化有知识才行,你好歹还读到初中毕业呢,她们两个呢?大字不识的,将来就只能嫁人了。”
“是我不愿意识字儿的吗?还不是咱娘把钱都给二哥跟三哥上学用了,不肯叫我上学?”宋招娣儿不愿意了,她今年都二十了,村里条件好的人家,也有人叫闺女读的,宋招娣儿可是打听比较过了,那进城读的闺女,看起来就跟她们不一样。
那些人将来可是有可能招工进城吃商品粮的,就算是不能进城,将来嫁人的时候,也能找个好人家。
今天他们来可不是说老大闺女上学的事的,宋老二拿烟袋锅子敲了敲凳子腿儿,“住嘴,现在说这些有啥用?你都多大啦,就算是上学,以后有钱了也是叫待见儿去上,家里不留人干活儿?想累死你娘?”
王秀梅对宋家的事没兴趣,也不关心他家儿女的读问题,“行了,读是以后的事,但咱们这是新社会了,相庆也出来工作了,千万不能叫人觉得你有歧视妇女的思想。”
自己就是随便一句话,就被王秀梅拿着把柄教训了半天,朱相庆恨恨的低下头,承认错误的话他说不出来,只能用沉默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妈,相庆知道错了,他好歹也跟着您跟爸上过一年高中的,哪会不懂这些道理,就是吧,”卫雪玢瞟了朱大妮儿一眼,“有些自小的老思想老习惯不好改,不过这得慢慢来,我对他有信心!”
朱学看了卫雪玢一眼,他对朱相庆的媳妇基本是满意的,他是个教师,亲家母是个大夫,算是门当户对,虽然成分是差了些,但现在已经不像前两年那么看重成分了,而且卫家老三还上了医学院,出来当了外科医生,这可是了不得的事。
就像王秀梅说的那样,朱相庆出了工伤叫机器撞了,人家卫雪玢一个大姑娘家的,下了班儿就跑到医院里伺候,比他们这些亲人还尽心,实在是很贤惠了,虽然性子有些憨直,不知道帮着男人,但卫雪玢毕竟还年轻,等年纪再大一些,就会明白了。
“好了,咱们说正事儿,招娣儿跟待见儿也留下吧,她们毕竟也是姓宋的,就算是出嫁,也是你们的女儿跟妹子,”朱学抬抬手,“刚才秀梅也说了,现今雪玢进门儿了,有些事不能瞒着她,”
朱学一指朱相庆,“雪玢,可能相庆没有告诉你,他不是我跟你妈生的,我们没有孩子,你大姑怕我们将来没人养,所以就将相庆过继给我和你妈了。”
卫雪玢点点头,“我猜着也是,怪不得相庆不叫姑而叫娘呢,”她一笑,“相庆,咱们可是要过一辈子的,我这人呢,说话直,是什么就说什么,你多担待一些,”
当年她是一心只看着朱相庆,坚信自己只要真心付出对宋家人好,朱相庆就能看到她的好,感激她的好的傻女人,而现在,跳出曾经困着她的圈子,在卫雪玢眼里,宋老二跟朱大妮儿这对夫妻,真是又毒又奸。
朱大妮儿能哭能闹,多少一点儿付出,就能说的大似天,从来都是不十倍捞回来不会停手,而宋老二,看似不怎么说话,一向就给人忠厚老实拿自己老婆没办法的印象。
其实这个家的节奏一直都把握在他的手里,朱大妮儿再能再折腾,这些年最终的得利者,都是他跟他的子女们。
“咱们两个是你们厂里金姐介绍的,她常找我妈看病,大家就认识了,当时她可是跟我妈把你夸的跟朵花儿似类,高中毕业,复员军人,家里独子,父母都是人民教师,”卫雪玢一字一顿的复述着朱相庆引以为傲的一切,“可是,你现在说说,这哪一条你对得上?”
卫雪玢转头看着朱学跟王秀梅,“爸,妈,我家当初成分不好,我跟二哥都是在学校老被人欺负,最后连学都没有上成,可是我们家最敬重的就是读人了,我就想问问,你是咋教孩子类?这诚实两个字,小学生会写啊!”
卫雪玢一番话,将朱学问的老脸通红,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卫雪玢,朱相庆,他确实是没有教好!
“雪玢,现在还说这个干啥?俺相庆可也是上过高中类,就是复员军人,一进厂就是二级工,还评过先进,以后能入d类,你们家那成分,没有一个d员吧?俺相庆以后就是啦,”朱大妮儿可不能认卫雪玢说的话,要按卫雪玢说的,在农村那就是妥妥的骗婚,不但说媒的得被娘家扇脸,遇到厉害的娘家人,婆家也得被砸个稀烂!
卫雪玢冷冷一笑,一脸鄙夷的看着抿着嘴一声不吭的朱相庆,“以后就是啦?那也等以后啊!我看你们一开始就打着把我骗进门的主意,这证都领了,我还能咋?还不得老老实实给朱相庆当媳妇?”
“现在我进门儿了,市医院,供销社,机械厂全知道我跟朱相庆结了婚,这个时候你们再开个会,把朱相庆改成姓宋的,跟我说,他是农村出身,家里三间破屋,兄妹四个,”
卫雪玢站起身,盯着朱相庆,“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朱相庆默默的跟着卫雪玢回到屋里,见她也不跟自己说话,径直往床上一躺蒙着头要睡觉,他知道卫雪玢是个勤快人儿,当初他之所以愿意跟卫雪玢结婚,除了卫雪玢长的不错,家里条件也不错之外,他最看中的就是卫雪玢手脚勤快能干了。
可现在卫雪玢一回来就躺下了,明显是气还没有消呢,他起身坐到卫雪玢床边,推了推她道,“你也别生气了,我都跟你保证了,以后就按咱们协议上写的,除了给我爹娘,不,我姑跟姑夫五块钱外,再啥也不管了!”
朱相庆见卫雪玢闭着眼不说话,以为自己的保证哄住卫雪玢了,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把自己心里存着的事儿说了出来,“我欠着我师傅那二十块,你要是有就先给我,咱们总欠着人钱不好……”
哈!卫雪玢都想扒开朱相庆的脑子看看里头装的什么了?他刚把自己从民政局里拽回来,转头就敢张嘴要钱?
卫雪玢敢打赌她跟朱相庆的婚礼绝对没有花他二十块,连自己结婚时穿的新衣裳,都是她托人在郑原捎回来的便宜薄花呢,为这朱相庆还说她太浪费了,满脑子资产阶级思想讲吃讲穿,直到看到她给他买的凡尔丁,才闭嘴。
想想上一世自己还真是贤惠的过了头了,脑子里除了水啥也没有!
新社会了,不要朱相庆一份财礼聘金的,恨不得还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贴补了这个渣渣,也怨不得人家不把她当回事儿呢,只怕在朱相庆跟宋家人眼里,自己就是个上赶子倒贴找坑的蠢货!
见卫雪玢沉着脸不吭声,朱相庆脸上堆出的笑僵住了,“都结婚了,你的钱不就是咱家的钱?以后我的工资还不是都交给你?咱以前可是说好的,大家一起挣钱,一起花。”
这话说的多好听,可惜前一世朱相庆每个月都要先跟工友们借了钱往南固寄,之后再拿了自己的工资去还,他的工资卫雪玢就没见过几回,“这话是你说的啊,那成,以后每个月我去你厂里替你领工资,你就不要去了,至于你欠的二十块,你师傅既然借给你了,就知道这个月你是绝对还不了的,”
卫雪玢利落的从床上下来,“原来你是借苗师傅家的,他家可也不富裕,我得过去谢谢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