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煜川养伤的时候也没闲着,忙着招兵买马,让喻知行写信,把能用的人都给他招进来,又在府衙门口贴了告示,广纳人才,尤其是需要识字的人,毕竟州府和一城之主重要,但是下边也需要有能识断字的人去办事。中间自然有一些想浑水摸鱼的,这些还要一一经过筛选才行。
杜煜川拖着病体,亲自去把被泉州赶出来的袁弘给收进来了。回来就挨了薛棠一阵臭骂,骂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杜煜川觉得,这顿骂挨得很值。
袁弘是有真本事的。
只是泉州的主事人是安阁老的人,安阁老那一派的人是什么性子,杜煜川是知道的,不交钱,就别想升官。
杜煜川反倒有些奇怪,袁弘这么耿直的人,居然还能在宣城领兵,还一直干了好几年,也是啧啧称奇。
袁弘早已被泉州的官僚风气搅扰的烦不胜烦。
他爹是走安阁老的路子当得官,后来他老爹出意外死了,他却一直留在了泉州,当地官府看在他老爹还算是自己人的份上,这个宣城守备军将领的位子也一直让他当着,只是袁弘实在不会说话,也做不来迎合上官的事,即使有真本事,也在那个位子一呆呆三年,没有挪动过。这次放流民进城,公然违抗上官旨意,终于被一脚踢出了泉州宣城。
杜煜川摆足了礼贤下士的架子,三顾茅庐,诚意摆的十足,好说歹说,才把袁弘拐到了崇州。说来也是袁弘他自己争气,不然若是个没本事的,杜煜川缺人也想不到他。
这俩算是相互成就了。
没多久袁弘就发现,杜煜川和泉州那些官老爷不一样,给与他足够的自由和伙食费,就让他专注练兵,也不搞那些官僚主义。袁弘原先要担心杜煜川像他亲爹杜冉一样,练兵准备谋反,心里还有些别扭,后来打听了许多杜煜川在崇州的事情,觉得杜煜川是为了百姓着想,这才安心练兵。
杜煜川:我就是有那心思,也不能让你看出来呀!
总之,杜煜川目前是没有这个打算的,公欲利其事,必先利其器。军队人手还不太够呢,也没专人操练,其他打算一切还言之过早,言之过早啊。
于是袁弘终于上了杜煜川的这条船,两人处的还挺不错,主要杜煜川是个干实事的人,袁弘见到宣城的流民在崇州能得到安顿,更加觉得杜煜川和泉州那群妖艳贱货不一样,终究还是肯一心一意为杜煜川练兵。
杜煜川做梦都要笑醒,得了这么个人才,心中总还不厚道的盼着,哪位有本事的再被踢出安阁老的派系,他在多捡几个回来多好。
捡人才这种事情吧,也不是经常有的,杜煜川想想也就罢了。
因为杜煜川养伤不太上心,被刘御医和薛堂盯着,伤没好哪里都不许去。杜煜川这才老实养病,这一养,就养了多时,大家也只让杜煜川在丰城内部逛一逛,离得远的地方和劳心费神的活计就不让他干了。
伤好了,杜煜川还是要继续剿匪的。
袁弘现在一心一意帮他扩充兵力,训练新兵,这黑风寨的事情,因有安阁老涉足其中,终归还是需要杜煜川自己来。
杜煜川府邸在崇州丰城境内。黑风寨却是在樊城境内,两城相隔甚远。且因为杜冉的事情,对于樊城百姓来说,尤其不信任杜煜川来做这座城市的主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像他的父亲一样呢?是以樊州的匪患最为严重,樊城百姓也并不配合官府,在樊城百姓眼中,官府和黑风寨都是不值得信任的。
但是杜煜川必须要去做。
他必须先解决匪患,才能放心的推行政策,重新获取樊城百姓的信任。
在杜煜川走了没多久,一名红衣女子纵马而来,直奔杜煜川的宅邸,岂料被门人告知,主人已不在府中,纪岚问清楚去向,马不停蹄的往樊城去了。
此时的樊城内,杜月钲跪坐在龙井寺一处木屋前,正在泡茶。袅袅的白烟升起,透过热水散发的白雾,可以看见对面男子的面容。
若是有人看见,必定要吓一跳。
一位姿容绝色的女子跪坐在茶几旁泡茶,动作行云流水,好一幅美丽画卷,再看美人对面,坐着的却是一位半面狰狞的男子。男子的面容,左边脸庞俊逸非常,是正常男子的样貌,但是右半边脸,脸颊都要凹进去了,面颊骨塌陷,又有极为难看的疤痕,像是被火烧的,有些地方又像是被烙铁烙过的,两种伤交错纵横,极为骇人。偏偏另半张脸俊逸无比,中间像是有一条分界线,一面光、一面影,显得十分诡异。
但美人不以为意,神色平静的给对面男子倒茶。
迦若也和常人一样,端起对方递的茶杯抿了一口:“你的手艺还是很烂,亏得做出这么一副行家模样,叫人看了以为你有多擅长茶道。”
杜月钲面不改色,“咕隆”扬首喝下了一大口,本就不大的茶杯就这样见了底,拿衣袖抹了把嘴,这半幅美人图瞬间破碎。“你就是瞎讲究。茶水么,能喝就行了,白开水也能喝。”
“那你喝白水吧。不要糟蹋我的毛尖。这茶给你泡也是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