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翮看到御忡靠近过来,连忙喊道:“天帝躲远些!”她和夙川打得不可开交,倒不是她有意手软,而是夙川的力量真真与她不相上下了。
御忡并未止步,他手中那紫黑的千虫骨已经被一层晶莹剔透的气焰包裹着,而御忡越来越苍白。快到近前,御忡抱着千虫骨往空中一跃,一道金光陡然爆发,最后一刻,御忡对银翮喊道:“救他!”
此声毕,御忡幻成千万道光,纷纷钻入了千虫骨中。
“天帝!”馥凝嚎啕一声。
银翮大惊,紧接着反应了过来,对着千虫骨抓了过去。她跃至空中,夙川紧随其后。银翮抓住千虫骨,在原地反身,在夙川扑到她的同时,将千虫骨打入了夙川的体内。
融了天帝元神的千虫骨入体,夙川身后的血翼立刻颤动了起来,本已抓住银翮的夙川无暇再进攻,独自落地陷入了自我挣扎。糟糕的是,千虫骨虽然在夙川体内与他的鬼灵之力对抗了起来,却似乎仍不足以镇压,夙川背后的血翼胡乱地翻涌着,只是并没有消散的迹象。
银翮亦是鬼灵,催动不了净化之法——馥凝领会这一点。
馥凝抹掉泪水,伸手一抓,无极盘便被捏在了手里。她飞身跃起,双手一划,将无极盘悬在夙川头顶,随着馥凝的修为愈加催动,无极盘绽放出一片金光,将夙川笼罩在光芒之中。万丈光芒越来越盛,夙川又有了新的变化。
他的鬼灵之气自血翼开始往无极盘里消散,眼底的血红也越来越淡。直到他背后的血翼消失、双眸重新澄净之时,无极盘也收了金光。夙川浑身一软,悠悠晕倒了过去。
无极盘内盛满黑气,顷刻间爆裂开来,通通反噬在了馥凝身上。馥凝被震倒在地,无极盘碎裂如尘。
“天后!”银翮惊呼着跑过去。
馥凝口吐鲜血,气若游丝,缓缓伸出手抓住了银翮,她的神色一如方才的御忡,哀伤而平静。银翮满含泪水,从心底感到彷徨,天帝祭了元神,若天后再有闪失,便是夙川醒过来,他也不知该如何自处啊。
馥凝温柔地望着银翮,握着她的手轻轻使了使力,似是安抚,继而她凭着最后的力气微笑起来,有气无力地说道:“如天帝所说……一切皆是……因果……不必……不必伤怀……”
话音刚落,馥凝长叹一声,眼里光芒淡去,在银翮怀里湮灭而散。
银翮跪在地上,前所未有地感到无力。
此情此景,令在场所有人都被震在当场。
万年前无妄山一战前,馥凝由无极盘窥得御忡性命攸关,可御忡彼时一心立威,自我而气盛,不肯听从馥凝的阻拦。馥凝无计可施之下,更改了御忡的命格,才使得他最终活着归来。
自从夙川与银翮相知,后来御忡得知了银翮的真实身份之后,御忡便时常感慨,这一切或许都是当年事的后果。彼时自己多愚昧啊,以征服立威,得万年太平,殊不知代价始终都在暗中等着,从未放过任何人。
银翮失魂落魄地起身,来到了夙川的身旁,他的鬼灵之气已然被彻底净化了。
只是这净化的代价,真大啊。
这时,罗刹只身从卯刹海中跃出,稳稳地落在崖边,他伤痕遍体,上岸之后才开始慢慢复原。罗刹看了看已经哭得满脸通红的影戎和一脸沉重的四位妖尊,再看看魂不守舍的银翮和已经复原了的夙川,一边思量着一边走了过去。
银翮目光冷冷:“凰元君呢?”
罗刹淡淡回道:“死了。”
卯刹海水降自天罚,其封印之力便是罗刹都无法抵挡,幽冥术亦不在话下。沉入卯刹海之后,幽冥术将罗刹割了个伤痕累累,但很快还是弱了下去,逐渐消散在了海水之中。失了幽冥术的凰元君等同失了最后一丝生机,海水灌满了他的口鼻,他拼命挣扎着,却被罗刹死死抓住。因着海水中的封印之力,罗刹的自愈能力有所下降,但对付区区一个凰元君还是容易得很。
直到最后,凰元君眼中只有恐惧与恨,没有半点悔意。
银翮让罗刹悟到了饶恕,而璃凰让罗刹明白,有些人不配被饶恕。
银翮深吸一口气,将泪水擦干,扶着昏迷的夙川站了起来。罗刹上前一步,将夙川扛在了肩上。
银翮咬了咬牙关:“回天宫,凰元君不会凭白重得修为。”
无极天都·九霄天宫
焰白一直在天宫门口守着,诸神也都簇拥在天宫门外。看到银翮他们回来,焰白先松了口气,快步迎了上去:“如何了?”
面对焰白,银翮不敢直视他:“劳战神领诸神先去大殿稍候,我先将夙川安置回月旎宫,随后就来。”
银翮彷徨之色让焰白莫名感到心慌,他看看众人,迟疑着问道:“父帝母后呢?”
银翮低头不语。
焰白彻底慌了:“你说话啊!”
罗刹看了二人一眼:“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要找出背后之人。”
“事已至此?”焰白眼眶通红,“何为事已至此?”
影戎对着焰白跪了下去,将经过说了出来,而那灭顶的噩耗,令焰白与诸神犹如五雷轰顶。焰白双拳紧握,浑身颤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一片死寂之后,焰白对着影戎说道:“你先送月神回宫。”随后他转身往天宫内大步走去,一边对诸神说道,“诸神随我入殿。”
银翮本要一起送夙川回宫,但被罗刹拦下:“你跟战神去大殿吧,夙川这儿我守着。”
银翮看他一眼,点头应下,她留下蛮它去月旎宫帮手,让其余妖尊先回沉冥宫去,自己快步跟上了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