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汀大陆·无妄山·魔渊
在天都反反复复琢磨了许久,夙川决定先来这魔渊看看能不能将南枭救出来,一来南枭也算是最后一个见过银翮的人之一,或许他能给自己什么线索,二来无论如何他都是银翮的兄长,既知他此刻身陷危难,实在不能见死不救。
从无妄山脚下的山洞进去几丈,就能看见地面上有一个巨大的洞,夙川站在洞边犹如蝼蚁般渺小,这景象让夙川都怀疑,整座无妄山都是罩在魔渊上的一个“盖子”。这个巨大的洞深不见底,洞内的气息混乱污浊,伴随着一股刺鼻的臭气。夙川张望了片刻,试探性地喊道:“皇子殿下?”
这声叫唤像是送进了无底深渊,有阵阵回声源源不断地传回来,却并没有得到南枭的答复。洞内没有一丝光亮,夙川催动法术聚出一团星辰之光向洞内扔了进去,可这一束光在进入的瞬间就熄灭了。夙川围着这魔渊入口观察琢磨了好一阵,最终发现有一道力量浑厚的结界覆盖在入口处,若要知道洞内究竟,恐怕还得进入这道结界才行。魔渊囚着屠戈夙川是知道的,这么多年屠戈都没能从魔渊中出来,恐怕就是因为这道结界的关系。夙川纠结起来,有关魔渊的记载少之又少,对其内环境更是一无所知,一旦进去了,自己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顺利出来……
就在这时,洞内忽而传出一声惨叫:“啊——”
听这声音,正是南枭!
这下夙川再也管不了别的了,纵身一跃,跳入了魔渊之内。
进入魔渊之后,周遭反倒明亮了不少,一道幽幽的光芒由底将整个魔渊都照映得诡异至极。夙川低头一看,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倒在数十丈外的魔渊底部,想来就是南枭了!而南枭跟前站着一只巨大的异兽,将魔渊照亮的这道幽幽光芒便是从这异兽身上发出的。
——屠戈!
夙川立刻俯身冲了过去,在屠戈将要踩碎南枭的前一刻,抱起南枭闪过了这一击。
此时的南枭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了,他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衣衫被屠戈撕得破烂不堪,他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见到夙川之后,南枭惊讶极了,虚弱地开口:“月神?”
可这会儿哪有让他们寒暄的功夫?屠戈一击未中,恼怒地咆哮了起来。夙川防备地盯着它,只见它周身布满了锋利的鳞片与倒刺,体无完肤的南枭多半就是被这伤的。屠戈棕色的双眼正凶神恶煞地盯着夙川,鼻息夹杂着阵阵恶臭,龇牙咧嘴地向后退了一步,像是在蓄力。
夙川无心与它缠斗,拉住南枭就往出口疾飞而去。
“没用的。”刚一离地,南枭就说了这么一句。
果然,才过半程,无论夙川再怎么使劲,都无法再向上一步,更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像万万只手正抓着自己的双脚一般,狠狠地将夙川二人又拉了回去。
屠戈站在原地没有动,像是猜到了这一幕似的,只等着二人再摔回自己跟前,便一个冲刺向着二人撞了过来。
夙川伸手一挡,虽然将屠戈击退了几步,但自己摔出去更远。他快速爬起来,冲到南枭跟前,只见他张开双臂,以仙法画出一个圆来,又往外一推,将这个圆推了出去,一道禁制便挡在了屠戈与二人之间。
屠戈对着禁制撞了好几下都未能突破,这才让二人有了喘息的机会。
夙川匆匆检查了南枭的伤势,然而没有洗灵珠在身上,夙川也有心无力,他又抬头看了看入口,百思不得其解:“这吸力从何而来?莫非是屠戈?”
南枭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瘫痪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不像,恐怕是这魔渊内的能量。”
夙川聚力试了试瞬移的遁法,也是徒劳无功:“看来这里施展不了遁法……”
夙川心里没了底,遁法施展不了,飞又飞不出去,岂不死局?他一边提防着屠戈,一边绞尽脑汁地琢磨了起来。
而就在夙川到达魔渊的时候,多罗城内炸了锅。
虽然最近多罗城内繁华不再,但百姓们日子总还是要过,路边零零散散地支起了摊位,几处酒家也开了张。这家店内,掌柜的打着哈欠核对着账目,几个店小二懒洋洋地围在一起嗑着瓜子,一连半月都没有生意,再这样下去迟早关门大吉,眼下,他们各自正琢磨着关张之后要如何谋生。
突然之间,一个身影凭空出现在了店内。
几个店小二统统吓呆在原地,连逃跑都没力气站起来,掌柜的更是直接吓尿了裤子,两腿一软跪了下去。
他们虽然辨不出鬼灵,但是银翮一直是多罗城的熟面孔啊!
银翮见状,落寞地叹了口气,自顾自坐到一张空桌上:“来碗鱼籽羹。”
这掌柜的从前和银翮也算有点交情,然而此时银翮说什么他压根没听进去,对着银翮一个劲地磕起了头,胡言乱语起来:“公主殿下饶命啊!我等只是一介草民,实在无力与新君抗衡啊!求求公主放过我们!……”原来,这掌柜的竟以为银翮是为了金鳐造反一事来魔界寻仇来了。
掌柜的还鬼哭狼嚎地说了好一大堆,不过银翮只听进去两个字,她皱起眉头:“新君?”
在无极斋一待就是两个月,魔界发生的这些事,银翮一无所知。本以为掌柜的口中的新君是南枭,谁知打听之后,竟然是金鳐趁人之危,而自己竟还成了他们弹劾南枭的把柄。银翮眼底的血色一震,周身猛地腾起黑红戾气,下一瞬,消失在了酒馆内。
回到夙川这一边,趁着屠戈对着禁制发疯的时候,夙川已经又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可是哪怕隐住身形,只要到达一定高度,就还是会被吸回来。他也试着突破顶上的那道结界,可是那道结界的法力远在自己之上,所有递过去的法术都是小巫见大巫。南枭的腿骨断了,行动极为不便,这会儿,夙川一边紧盯着南枭那儿的状况,一边往不见边际的深处探了探。然而四周空空荡荡,走出去好几丈,还是没有看见任何岩石峭壁。此处似乎是一个无垠的空间,既然没有边际,那出口恐怕就只剩头顶那一个了。
屠戈攒足了力气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禁制无果之后,退后了几步像是思考了起来,它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忽然前爪离地站了起来。它的身躯在站起来后显得更加庞大,而它暴露出来的肚皮虽然没有鳞片与倒刺,但看起来也如岩石般坚硬无比。夙川见其有异动,赶忙跑回来护在了南枭跟前。
屠戈棕色的眼球忽然变成了灼灼火色,它随即张开了那张血盆大口,对着禁制喷出一股滚烫的岩浆,纵使隔着禁制,夙川还是清楚地感受到了层层热浪。屠戈喷出的岩浆接触到禁制之后,就见禁制像是一张被烧了的帛纸一样瞬间化为乌有。屠戈的动作却并未停止,它向前迈了一步,将目标对准了夙川二人。
夙川拖着南枭连连后退,却快不过岩浆喷射蔓延过来的速度,夙川来不及催动护体的法术,眼看着岩浆即将吞没自己,一道红光猛地从天而降,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夙川的跟前,这个身影落地之时,整个魔渊都震了一震,随后一股巨大的轰鸣声从四面八方响起,钻入耳中只觉得脑子都要被震碎了一般痛苦难当。已经漫到跟前的岩浆瞬间被一股黑红之气包裹住,随后竟像被浇熄了一般暗淡下去,化作了一片灰烬,
而这轰鸣声对屠戈似乎尤其奏效,它不仅停下了喷射岩浆的动作,更是连连后退,一边哀嚎声不断。
夙川缓过来之后惊讶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背影,凭着暗淡的光线他只能依稀看出个轮廓,而这一个轮廓,便足够清晰了。
“丫头……”
夙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银翮也愣了一愣,她没有想到夙川会在这里,只见她周身的黑红之气暗了一暗,微微侧了侧身向后看去,果然,夙川正凝视着自己。
“丫头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