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压根没打算否认自己的出身,也没有任何难以启齿的尴尬。
坦坦荡荡,一如她此刻的眼神,连一丝动摇都无。
余念归心头咯噔一下,想起言寒轻和那些人说的话,一时语塞:“那,那也不能任他们欺负啊!……你就一点也不生气?”
她抿了抿唇:“生气么……好像有一点。”
“傻渺渺!要我说,你方才应该狠狠招呼他一拳!那等口无遮拦之人,就是欠收拾!”她叉着腰,愤懑不已,絮絮叨叨地嘱咐她下回可不能这么白白受欺负了。
云渺渺陷入了沉默,在余念归看不到的地方,不动声色地瞥了身后的言寒轻一眼,眸中冷意一闪而逝。
是夜,一行人在林间露宿,步清风与其他天虞山弟子在四周布下了阵法,以作提防。
天渐渐暗了下来,吃了些野兔肉后,众人便各自去歇下了。
言寒轻避开了友人,走进了密林中,望着漆黑一片的林子,他面色微沉。
“把我喊出来,自己却藏头露尾的吗?”
他想起方才在火堆边,为所有人盛汤的云渺渺将碗递给他时,在他耳边低声说的话。
她会邀他单独一见,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凭她那细瘦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胳膊腿儿,他倒也没什么可怵的。
在林中转了一圈,云渺渺依旧没有现身,正当他觉着八成被那丫头耍了,打算回去找她算账之际,忽然感到一阵地转天旋,腿肚子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他下意识地探了探自己的脉搏。
像是毒,又有些不对劲。
错愕之际,他发现自己不仅浑身疲软,竟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不过片刻,便倒地不起。
眼前渐渐模糊,耳边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他吃力地抬起眼,望见的是绣着桃花的靛青色衣摆,宽大的袖下,露出的了一截寒光涌动的利刃。
那一瞬,他忽然想起了那碗汤。
云渺渺亲手递给他的兔肉汤。
……
他再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被绳索紧紧地捆在树干上,远处的火光忽明忽暗,似是比他方才走得还要远许多。
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拆了一遍,身上的衣裳也沾满了草叶和泥巴,可想而知他是怎么被带到这个地方的。
他试图挣扎一番,却发现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想喊,也气若游丝。
夜风寒凉,掀起了斑驳树影中一片柔软的衣摆。
他登时浑身一僵,戒备地望着树下的人,咬牙切齿地询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层云散去,薄凉的月白落在了林间,照进那双沉静的眼眸中,她一步一步从树下走出来,手中的匕首微微一晃,寒芒刺眼。
言寒轻顿时怒上心头:“你这个小野种!还不松开本公子!”
云渺渺静静地望着他,待他骂够了,才不紧不慢地走上前。
“下在你碗里的药,是我从不夜天偷出来的,这种药没什么叫得上来的名儿,但是常用来对付不听话的新姑娘,服下之后,少说一个时辰动弹不得,你大可以喊——倘若你这虚软无力的声音真的能被听到的话。”
她轻描淡写的口吻,仿佛只是刚刚捉了一只兔子,至于一会儿是要扒皮去毛嗷嗷待煮,还是提溜起来慢慢折腾,也不过在她一念之间。
这一刻,言寒轻切切实实地感到了自己大概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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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渺渺:我这人不记仇的。
言寒轻:那你先把绳子给我解开!
月黑风高夜,正是……磨刀霍霍向杠精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