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既然军事命令已经下达,每个人的防守目标也已经确定,那废话也就不用多说了。
成非胜败,皆在此战。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接下来就该真正的主角登场了。
而随着此人的缓步入场,洪都保卫战,正式打响。
……
至元二十三年,也就是公元1363年月23日,陈友谅乘坐的大船来到了洪都城前。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六十万大汉军队和数以千计的巨型战舰。
面对着陈友谅这等近乎倾巢出动的宏大场面,做为副司令的邓愈傻眼了,做为第三主帅的赵德胜也傻眼了,同时傻眼的还有万名镇守在城墙上手握刀枪却身冒冷汗的士卒兵马。
自从造反以来,他们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等近乎宏大的场面。
更没有面对过这等实力近乎悬殊,还未开战却似乎胜负已见分晓的生死之战。
入眼间,整个湖面上黑压压的一片,铁皮包裹下的巨型战舰犹如高楼一般泛着让人胆寒的灰色光芒,比之城墙只高不低的战舰下满满当当的人头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连着一片。
冷冽的气势下数以十万记的人员兵马整齐排列,人员兵马粮草牲口满满当当的横跨甲板,幽暗的月光下阴森的气氛下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胆颤气息。
这种近乎宏大场面即便是当今尚是正统的元军恐怕也拿不出来。
士诚最富,友谅最桀。
果不其然。
面对这种颤人心扉的场面,我个人认为站在城墙上的众人应该是害怕的,即便表面上依旧平静,但是他们的内心也应该是有胆怯的。
这并不是能称之为恐惧。
如果一定要从心理角度来讲的话,我觉得这是人面对死亡时的一种本能反应。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概况的话,我觉得一个词最为恰当。
那就是:条件反射。
这种条件反射是基于人或者说做为有血有肉的动物最基本的本能反应。
在本能的表现过后,才能加入心理因素。
但是我觉得这里面有一个人应该是笑的,是开怀大笑的。
这时候此人的想法是绝对异于常人的,在冷峻的表象下,他的内心已经狂热,他的血液已经沸腾。
此时他的内心应该是在想:平生得一大战足以,即是殒命已是无憾。
这个人就是:朱正。
在一个天才面前,任何的困难和挫折也休想让他屈服。
在越挫越勇的天赋面前,再大的艰难再大的场面也休想让他胆寒。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兵临城下的陈友谅命令众人将洪都城团团围住,在绝对确定对方逃脱无门甚至连只王八耗子都休想逃出升天,同时可以保证绝对对方没有后备支援的境况下,陈友谅并没有直接发动军事进攻的号令,而是命众人养精蓄锐烧火做饭,补充因为长途奔袭而快速流失的体力。
我觉得这时候的陈友谅应该是真正抱着一个玩的心态。
一种将对方生命连带着万兵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娱乐心态。
在他眼里眼前这个屁大点的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破地方,在自己足足六十万强大的兵马面前就如同渣滓一样,根本抵挡不住自己一轮猛烈攻击,就会迅速垮台。
而随着它的垮台,做为绝对胜利一方的陈友谅不仅一雪前耻,还可以顺流直下攻取应天。
此时大家不妨联想一下当时那种场面。
一个是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背手而站一脸笑容满脸春风毫不胆怯松弛有度的朱正。
另外一个则是站在船头,随着湖水的荡漾上下颠簸却一脸兴奋满心欢喜似乎胜算在握胜负已定的陈友谅。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就是仅仅三十米而已。
三十米的距离对于他们两人来说似乎唾手可得。
但是就是这炙手可得的距离,却谁也没有跨越雷池一步。
而是在彼此绝对对立的立场下,隔江互望。
同样的笑容,不同的心境;坚定不移的信心,老死不相往来的立场。
明月当空,微风拂面;
一壶小酒,对酌两人。
这种场面下,如果是放在现在的话,我认为两人完全可以成为朋友,成为讳莫如心的知己。
但是在当时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阴霾氛围笼罩下,两人永远也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他们一日是敌人,便终生都是敌人。
在尔等出生的那一刻,上苍就似乎已经注定了他们彼此间的政治立场。
更确定了他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政治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