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和老二这才狐疑起来,尤其老大,自己刚刚可是被掐得没有一点还手之力,险些就这么交代在一个傻子手里,学医虽不懂武,可自己千余年来的修为,难道连个傻子都挡不住?这怎么可能?
三人面面相觑。
“大个儿和璃凰形影不离,是不是璃凰也教了他修行之法?”老二问道。
很有可能啊!
三人在心中悄悄认定。
老大揉了揉脖子,义正言辞地说:“大个儿可不是天界之人,习我天界修行之法可是大忌!说小师弟离经叛道、出卖师门都不算过的!”
老二点点头,问道:“这事,要不要禀报天帝陛下?”
老三等得就是这句话:“我觉得得说,师父方才还提醒咱们别惹那傻子,明显有意偏袒小师弟了,小师弟才智兼优是公认的,可若品行不良何以叫人心悦诚服啊?如今既知其中或有腌臜,那自然要请天帝陛下主持公道!”
三人越说便越义愤填膺了,竟真闹到了大殿上去。
这会儿,这些事神医府还不知道呢。老神医赶到璃凰住所时,大个儿已经平静下来了,一如往日地静静坐在门外出神。老神医也不敢贸然再去招惹他,兀自进了璃凰的屋内,关上了门。
璃凰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似乎还没从刚才一系列的震撼中缓过来。
老神医心疼他,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璃凰,为师自知已是风烛残年,这神医府,也该正经交到你手中了。”
璃凰呆呆地看了老神医一眼:“师父,或否换个日子再来说这些?”他有些呜咽,“璃凰心里乱……想静一静……”
老神医不知道大个儿开口说话了,只以为璃凰是被刚才那一幕惊住了。
老神医自顾自地开口:“那会儿你们都还年幼,许多事情或许不太记得了。大个儿虽是从魔界带回来的,却并非什么寻常魔物。”老神医忍不住看了璃凰一眼,“他是妖魔之合……”
璃凰一时失神:“妖魔之合?”他从未想过这些,真真是可笑了。霎时间,千年前初遇大个儿时的画面又隐隐约约地浮现在脑中——他风风火火地把自己抱回屋里、他什么都不做只会看着自己、有人信口雌黄,说他是妖孽、说他不祥……他们明明朝夕相处,连大个儿的名都是璃凰给取的!可是大个儿会说话,璃凰不知道;大个儿是妖魔之合,璃凰也不知道;璃凰什么都不知道!
璃凰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老神医一个劲地叹气:“大个儿体魄强健,身怀磅礴之力,还好他单纯,本性是善的,在为师看来,他别的什么都不关心,只关心你,今日若不是你那三个不争气的师兄惹怒了你,想必大个儿也不会如此。你修为精纯,只是体魄差些,有他在你身边护着,为师反而放心不少……”
后来老神医说什么,璃凰都听不见了似的。而老神医这一席话,竟像三位师兄往日耻笑他是小娘子、戏说他们是小两口一样让璃凰感到刺耳,他不想听,他想甩掉这层阴霾。
老神医交代的差不多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外响起脚步声,像是来了不少人,正欲推门出去瞅瞅,只听自己大弟子的声音在外响起:“天帝陛下!他就是那个异族之人!”
这还得了?!
老神医连忙出去,只见三个弟子簇拥着天帝,身后跟着一大队的天兵。弟子看见老神医,显得稍微有些心虚。再看天帝,脸已经黑得不行了。
老神医匆忙见礼:“天帝陛下。”
“神医说说,此人可是我天界之辈?”天帝问道。
老神医再如何也不敢骗天帝啊:“不是……”
天帝不等他解释什么,给身后的天兵使了眼色:“入牢。”
璃凰也从屋内跑了出来:“你们要干什么?”
老神医拉住了他:“不得无礼。”
彼时时局才稳,最重教条,这种教异族修行之法的事情无异于是往天帝好不容易擦干净的白布上泼了一盆脏水一般,如何让天帝不生气?再加上上神之子因此受伤,那么此事无论如何也是要出门解决一番的。
否则还论什么体统?
罗刹不躲不闪,就这么被天兵压了下去,关进了天牢之中。三个弟子心里慌得紧,也跟着天帝一行溜溜地退了出去,老神医望着这三人的背影,心中气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一连串的事情折磨得璃凰心力交瘁,还没反应过来,老神医已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这下璃凰也没心思再顾其他了,先扶着老神医回了内殿中。
神医府有这么一个傻子,并不是什么秘密。老神医妙手仁心,也常会带些孤苦无依的病人回来医治,只是这傻子待得久了些。平日里傻子总是跟着璃凰转悠,这神医府外头也有过些风言风语,但都是笑话罢了。如今忽然说这傻子偷学天界修行之法,谁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傻子能学什么?
可神医大弟子脖子上的指痕明明白白,三个弟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看来也不像有假。
天帝本要传神医来问话的,可听得神医晕倒了,也只好作罢。三个弟子不依不饶,还在义正言辞地讨要说法。天帝心里烦闷,又召了璃凰过来,听得三位师兄咄咄逼人,他也没反驳一句。天帝问他是否私传修行之法,他不认。最后,他说想见大个儿一面,天帝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