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辰仰头看着漫天的星空,那无数的星辰似乎正在述说着什么,而在此刻,他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听懂了那星辰飘忽不定的话语。
夜里的风是那么清冷,特别是在这么一个令人感到萧瑟的秋季,沈星辰常常叹息一声:“为什么我没有爸爸?”
十八年了,自从沈星辰有记忆开始,就没有半点儿父亲的印象,唯一有的只是为了家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的母亲。沈星辰的母亲名叫段芬,如果去掉那一脸的沧桑之气,那么绝对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女。
沈星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喜欢在夜里无聊的时候,独自一个人仰头看星辰,或许自己的名字就是星辰的缘故吧。不过,在漫天的星海里,他却可以感到一股心灵的安定,和充满光明的希望。心中遇到不高兴的事情,便来到星空之下,看看繁星闪闪,似乎心中的负面情绪也会被星光带走。
“星辰,饭做好了,快点进来吃饭。”段芬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走出厨房,饱含欣喜。
星辰看一眼桌上的鱼汤,不由得感到奇怪,问:“怎么今天还煮鱼汤?”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知道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既要供给自己读,还要维持日常开支,对于鱼汤这类食品来说,可以说是非常罕见的美食了。
段芬看着懂事的儿子,眼中含着泪水:“没什么,都是妈没用,不能让你吃上一顿好的,今天这鱼汤是你外婆送来的。”
“外婆?”沈星辰的脸上满是疑惑,问:“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我还有一个外婆?”
段芬听了儿子的话,脑袋不由得重重地垂下,然后抬头环视那已经斑驳了的墙壁,有的白灰都已经脱落,显出或凹或凸的墙体。家里确实是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贫穷得揭不开锅,就连一样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沈星辰看着母亲的样子,便不再继续追问,因为每次提到这些,她都是这样,一副十分难受的样子。不过这却使得沈星辰对母亲那边的亲戚感到好奇,不过更加令沈星辰好奇的是那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父亲。
如果在母亲面前提起“外婆”、“外公”……这些亲戚之时,会使得她难受,这不难想象,二者之间可能出现了某种矛盾,或者已经不再人事了。可是令沈星辰更加疑惑的却是母亲提到父亲之时,脸上会荡漾起一种古怪的笑,在其间包含了思念、幸福以及苦涩,这就实在令人难以索解。
沈星辰端起母亲打到自己碗里的鱼汤,才刚准备喝一口之时,却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间还伴随着阵阵谩骂声:“你这个没有人要的野女人,竟然敢偷我家的鱼去吃,快点开门……”
沈星辰听了门外的叫骂声,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鱼汤,便怒目地去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胖胖的妇女,那嘴巴像旁边撇着,神色不要说有多么嚣张了。她唏嘘地端过沈星辰手里的鱼汤,叫囔:“邻居们啊,你们快来看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家里没有钱,竟然偷了我家的鱼去炖汤……邻居们,你们出来评评理啊,我可是从这野种手里端过的鱼汤,怎么能让他们娘俩抵赖?”
沈星辰见这胖妇人如此胡说八道,不由得心中火起,拳头握得指节青筋暴起。段芬连忙来到门口,挡在沈星辰面前,温言地对那胖妇人求啃:“你不要囔叫了,如果想要这鱼汤的话,就端走。”
可是此刻,门外已经站着许多围观的邻居,听了胖妇人说的话,纷纷对着段芬和沈星辰指指点点:
“做女人啊,怎么能这么不要脸,既然买不起就不要吃,饿一两顿也不至于就死了吧。”
“可不是嘛,要是我当这么一个穷女人的儿子,吃了偷来的鱼汤,,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也不知道这家的男人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让这么娘俩这么受苦,真是可怜啊。”
“谁知道啊,就这么样的人品,哪个男的敢要,要是我摊上了跑都来不及呢。”
段芬听了那些邻居的一句又一句刻薄的话语,不由得眼泪滚滚而下,回到屋里将那一大碗鱼汤端起,向胖妇人摔去。那胖妇人连忙一个闪身,幸好没有泼中,而陶瓷碗已经七零八落地散落,混合着香美的鱼汤向周围慢慢扩散。
段芬将门猛力一关,便回到屋里哽咽地哭泣,蹲在墙壁的一角,抽搐而颤抖的被,使得那不牢靠的墙体土灰纷纷掉落。屋外的邻居骂了一阵之后,便也纷纷散去,只留下那无人清理的鱼汤。
昏暗的灯光下是段芬一抖一抖的身子,和一脸愤怒的沈星辰,除此之外就是墙壁上破旧的挂钟在不停地滴答滴答。
面对如此羞辱,沈星辰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安慰母亲,谁让自己家里穷呢?如果现在自己家里有钱的话,那些狗屁邻居还不如同乖狗一般,摇着尾巴在自己周围转。面对如此,沈星辰知道对那些邻居火是没有用的,如今只有忍耐,等到将来自己有钱有权的那一天。
他现在只能将心中的火气放下,端来一杯水,:“妈,还是喝点儿水,对那种人根本没有必要生气。”
段芬接过沈星辰手里的水,喝过之后,觉得心中确实好多了。过了好一会又哽咽:“都是妈不好,让你受苦,这样的苦日子,真是让你受委屈了。”
“就这些狗屁邻居,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今天不需要他们看得起,明天也不需要他们高攀。”说着,沈星辰的眼中充满炽热的光,透过玻璃看着窗外明灭的星辰。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变了好多,连段芬都对他感到陌生了。
昏暗的小路边停靠着一辆豪华轿车,就这个牌子,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开得起的。那车子停靠在明亮的路灯下,一道肥胖的身影缓缓走向那辆轿车,恭敬地站好,等候车上人的指示。
“你把事情做好了吗?”车上传出一个低沉男子的声音。
:“孙总,您让我做的我都做好了,那女的连一口鱼汤都没有喝。”
孙总摇下副驾驶的车窗,对着胖妇人点点头,:“嗯,你做得很好,我知道了,这是你的报酬,以后如果有任何关于那女人的消息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胖妇人接过孙总递过来的一个黑塑料袋,手底下的感觉一摸,就知道里面绝对不下于五万块。她的脸上露出比盛开的菊花还要灿烂的笑容:“是,孙总说的哪里敢不听,一定最快最全的资讯,第一手材料……”
还没有等胖妇人把话讲完,那豪华轿车便飞驰而去,只留下一路的尘土和那隐隐约约的几句话:
“老头子,你也不要这么绝情,她怎么说都是咱们的女儿,我也只是想让他们的日子好一点而已。”
“当时可是她自己说要离开我们孙家,这可不是我逼迫的,现在你还给他们娘俩送什么金莲鱼。你要知道那样贫穷的人是消瘦不起的……”
“我知道,但是怎么说他们也是我的女儿和外孙……我怎么忍心看着他们这样受苦。”
“我没有这样的女儿,莫名其妙地生了个儿子还说不出那个男人是谁,简直把孙家的脸给丢光了……”
随着轿车的拐弯之后,声音变不再继续传来,但是凭着这么几句话变使得那胖妇人脸上一阵惊骇。她暗暗地问自己,这孙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是那种上层人物的事情哪里是她能管的。
那车上的孙总名叫孙鹏和,正是段芬的亲生父亲,而和孙鹏和说话的是白玉兰,是段芬的母亲。那么为什么他们的女儿不跟父母姓呢?
这要从十八年前说起。十八年前,段芬本不叫段芬,而跟父亲姓孙,叫孙艳华。孙艳华莫名其妙地有了身孕,而在那一时期内,她周围并没有其他要好的男子。孙鹏和见女儿如此,再三询问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可谁知道孙艳华竟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默默地咬着嘴唇。
“你这死丫头,如果再不说,就不要进我孙家的门——”
“不进就不进,我就不相信平我孙艳华的能耐还养不活一个孩子。”
“好,既然你要走,你也就不要姓孙,不要丢了姓孙人的脸……”
“我从今天开始就不叫孙艳华,我改性段,叫段芬,从此和孙家断绝一切缘分。”
孙鹏和眼看着女儿改了名姓,挺着大肚子,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虽然生气,但更多的还是不舍:“如果你愿意将孩子打掉,我依然承认你是孙家人……”
这可以说是孙鹏和最大的让步了,因为向来好面子,哪里能让自己的女儿作出如此丑事来。在女儿即将离开的那一瞬,他终于放下了面子,要让孙艳华留下。
可是孙艳华却并没有停步,走过了厅堂,跨出了门槛,转过了那个弯。她的身影一步一步地向前,并没有回头的意思,因为她知道肚子的孩子对自己有多么重要。
段芬来到南方,把孩子生下来,自己一个人将孩子带大。身为富贵子弟的她,此刻才感受到贫苦之人的生活,当真是举步维艰。十八年来,她没有过一句抱怨,也没有过一生埋怨,只因为心中有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