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各方势力对于拉拢自己一事并未死心,然如今好不容易消了帝王猜忌,怎可再深陷泥沼。为了避免自己走后有人将心思放到后院中来,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萧氏虽不通朝政,但宋义的嘱咐她向来言听计从,当即点头:“侯爷吩咐,妾身谨记。”
至此,宋义方才松了口气,最后客套两句与众人道了别,便起身上马带着几个亲信离开了侯府。
直到人影再也看不到,刘嬷嬷适时上前:“夫人,今日风大还是早些回屋吧,侯爷已经走远了。”
萧氏顺势点点头,她转身看向众人,带出几分威仪:“大家都回各自院里吧,谨记侯爷刚才的嘱咐,接下来,没什么要事不可再随意出府。”
“是。”众人应声。
在侍女的搀扶下,萧氏步履从容的朝府内走去,在路过宋宁时忽而顿足,她抬头与其四目相对,笑容和煦:“听闻你收了个丫头,这些日子忙着给侯爷收拾出行议程倒叫我险些忘了此事。既是你心中属意的,那就让她去账房那里记名入个册,以后月例便按着一等丫头的领取既是。”
嫁与侯府多年,萧氏得上下人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就比如现在,这种小事还能让她特意叮嘱一番,似待所有人都不偏不倚,处事公正,难怪大家对其都及其信从。
若非宿怨,宋宁恐怕到死也不会怀疑到对方身去。莫说是她,就说作为枕边人的宋义,连他都被蛊惑其中,可见对方本事。
当着众人面说出这番话,宋宁若再表现的不知好歹,约莫又要被府中上下暗中指摘戳她脊梁骨了。
比起宋嫣,手段果然高明不少。
宋宁微微一笑,侧了侧身为其让开了一些道路,面上一派恭敬:“有劳夫人。”
这副谦逊的样子惹来不少人侧目,暗道果然,此女没了傍身婚约终于有所收敛。甚至有人觉得她今后会夹起尾巴做人,再不敢如曾经那般张狂。
与大多人想的不同的是,萧氏见眼药未上成功,便知对方并未着道。虽面上依旧一派亲和,内心却又沉了两分,暗道此子年岁不大,城府不小,当初真不该留着。
跟在萧氏身后的宋嫣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并未察觉二人不声不色的较量,神思游离不知在想什么。这副样子落在萧氏眼里,不禁又是一叹。
几人都没注意,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的柳姨娘此刻脸色并不好看,甚至带有几分忐忑。要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宋义一直宿在她的房里,人在时她也无恙,人走了却不知要如何面对萧氏,她心有戚戚,不是她没替萧氏说过好话,只是最近每每提起便会引来宋义不满,她也十分苦恼。
在这个府里,她也是不愿直接得罪侯爷的,若非侯爷这些年来洁身自好,但凡多两位姨娘,在她一再为其说和萧氏时,恐怕早引来不满宿进了别人房里。
如今倒是两头都不落好,她颇感心力交瘁。待众人各自回了院里,她思来想去,还是起身带着满心忐忑往正房行去。
彼时,萧氏正在屋里喝茶,宋嫣于一旁绣着一面锦帕,时不时的会得萧氏指点两句,母子二人一片祥和。
“母亲,父亲这一去不知几日方能回归。”一边做个女工,宋嫣一边感叹:“前些日子我还与朋友约了赏花,如今怕是不能再去了。”
萧氏神态淡淡,拨弄着手里的杯盏泰然自若:“既是约好,去便是了,怎就去不得了。”
宋嫣诧异:“可先才不是说...”
“你啊...”萧氏摇摇头。
“你弟弟去院读,西厢那位估摸不日也会去往院,怎的,母亲就这般不通人情,独独将你困在院里?”
宋嫣眸子一亮:“是了母亲。”
“那些个不过场面话罢了,该是如何还是如何,母亲心里自有章程。”
想到今后还能同往日一样,甚至没了父亲的约束,宋嫣不禁开怀。复又想起什么,又落了落脸色:“宋宁此女倒是好计算,去了院我等便再拿她无法。”
看着一脸不怼的女儿,萧氏大不赞同:“都说了多少次了,她从来不是值得我等枉费心机谋算之人,那劳什子院一去便要三年,如今她已然到了这个年纪却选了那样一条路,将来能去得怎样的人家?”
“届时,你二人早已云泥之别,捏死她还不是轻而易举,哪里还值得你这般计较?”
萧氏冷笑:“不管她叫不叫我一声母亲,且知将来给她说什么人家都必须过了我这一道。”
萧氏一番话终于解开了宋嫣多日心结,暗道是了,宋宁早晚得嫁人,既要嫁人那就得通过母亲,到时候给她选个什么人家婚配还不是母亲说了算?
女子一生,嫁人如改命,而这命运还落在自己手里。
念此,宋嫣不由心中畅快。
母女二人正聊得热闹,刘嬷嬷忽然躬身进来:“夫人,柳姨娘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