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铜恭敬地淡声道:“回六殿下的话,依臣看来,前几日城外猎狩妖人之时,六殿下戏谑二殿下有断袖之癖,二殿下一定是为了证明自己,才特意将丹采姑娘带来琛缡王府。”
瑶霜强忍笑意,二殿下琳瑉王要不要这么认真,一句玩笑话而已,他还煞费苦心地带来个漂亮妹子,特意证明自己的性取向正常?
可是,瑶霜听闻过一句话: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怕是这句话说出口,二殿下琳瑉王一定会瞬时变脸,恼羞成怒的模样想想便觉着可爱,不知琳瑉王气鼓鼓的两腮,是不是也是左右对称的呢?
……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丹采衣着回鹃舞裙,容貌昳丽,风采翩然,一舞动天下。在众人的惊愕赞叹声中,“艺”的展示落下帷幕,所有的风采都被丹采夺了去,在座之人甚至忘记了春花美人、冬雪美人有展示过才艺,对于秋霜美人的妖女嫌疑更是抛却脑后了。
春花和冬雪对丹采这匹黑马充满敌意,她们猜不透丹采为何要忽然抢尽风头,莫不是也垂涎皇妃之位?她们俩远远打量着温婉而立的丹采,眼神里满是警惕与厌弃。
宴席结束,三位殿下移居侧殿商讨评选结果,闲来无事的丹采毫不生疏地游逛起琛缡王府,她像只自由自在的蝴蝶般,在媥娟花田里翩跹起舞。瑶霜不顾春花、冬雪异样的目光,走至丹采身前,想友好地同她打声招呼。
正寻思着说什么好,丹采的视线却已转向瑶霜,先开口道:“你来了。”
瑶霜欠身行了一礼道:“方才,谢谢丹采姑娘了,丹采姑娘的舞姿美艳动人,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秋霜因此得福,从尴尬的境况中解救出来。”
丹采倒是毫不怯生,十分自来熟。她随手折了朵鲜花,斜插在瑶霜头上,莞尔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但丹采姑娘确实是帮到了我,我应当感谢姑娘。”
丹采笑意盈盈地盯着瑶霜,语气愉快道:“你确实应该谢我,我之所以选择在众人面前招摇跳舞,只为想替你解围,单看效果,大获成功,我很满意。”
瑶霜愣在原地,一头雾水,她努力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最终笃定这是她和丹采的第一次见面,但是丹采为什么要出手相救自己?
“我与丹采姑娘素味平生,丹采姑娘为何出手救我,而且,当众主动跳舞,是自甘堕落成妓,这对姑娘你的名声……莫非有什么事情需要秋霜帮忙?姑娘尽管开口,秋霜一定尽力而为,在所不惜!”
丹采眉头微皱道:“你这人怎么念念叨叨的?多大点事,不必在意。还有,叫我丹采就行,我无欲无求,你只要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过活便好。”
瑶霜受宠若惊道:“丹采姑娘……不,丹采你人美心善,人真好。”
丹采沐浴着霞光,欢快地转了圈,飘飘舞裙如怒放的鲜花,在风浪中摇曳,池鱼都为她而沉醉,轻摆鱼尾荡起圈圈涟漪。丹采明眸善睐地笑道:“对了,在我面前,你不必自称秋霜,我知道你名叫瑶霜,你只要做自己便好。还有啊,我并非人好,只是没心没肺贯了,我只对瑶霜一人好而已,因为我们是一类人。”
瑶霜震惊地望向丹采,瑶霜不解,丹采是怎么知道自己全名的?!六殿下琛缡王都不知道的事情,丹采一个初识之人,怎么会知道?瑶霜实在琢磨不透。
丹采身高一米七有余,是个气质十足的妩媚美人,瑶霜比她矮半头。此时,二人面对面站着,丹采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她面带神秘的微笑,自然而然地揉了揉瑶霜的额发,语气宠溺道:“不要害怕,不要惊慌,我可是队友哦。”
……
侧殿内,二殿下琳瑉王神情严肃,他揉了揉眉心忧心道:“这秋霜美人与桃花美人的容貌颇为相似,但你二人竟异口同声地咬定不可选她,莫不是你们俩个混小子,喜欢上同一个姑娘了?”
四殿下琨珸王一脸漠然,对琳瑉王的质问视若无睹,他闲适地瞥向窗外,当看到媥娟花田内相谈甚欢的瑶霜与丹采时,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笑意竟会悄然攀上嘴角。
六殿下琛缡王面颊微红,神色慌张地狡辩道:“二哥你别胡说,本王怎么可能会喜欢秋霜那乡野村妇。”
“……二哥说你喜欢秋霜那乡野村妇了?不打自招!”
六殿下琛缡王一脸惊恐,“古板的二哥竟也会诓人了!”
四殿下琨珸王淡声道:“是你的行为太过拙劣。”
六殿下琛缡王眼睛一瞪、眉峰一扬,张牙舞爪地扑向四殿下琨珸王,转移话题道:“本王方才看得清清楚楚,四哥你个万年冰山竟然笑了!笑了!你竟敢笑话你亲爱的弟弟,太过分了!”
四殿下琨珸王灵活闪开,淡声又道:“……本王没有。”
六殿下琛缡王理了理衣领,冷哼一声,极不情愿地说道:“就算此事没有,那二哥方才所说之事,四哥肯定也是有的。所以说,公平竞争吧。”
四殿下琨珸王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老六向来口直心快,你我公平竞争,不过最后的抉择,还要看瑶霜的意思。”
二殿下琳瑉王叹气道:“明明是给大哥挑选妃子,你们俩倒好,自己竟动心下手了,大哥若是知道,非得气的单手劈桌子。”
六殿下琛缡王一脸戏谑,撇了撇嘴,坏笑道:“二哥你还好意思说,你瞧你带来的那位丹采姑娘,一舞惊天下,当真美艳倾世。你把这逊一等的春花、冬雪送来评选,而佳丽丹采则扣在自己身边,比起本王与四哥,二哥明显更不厚道啊。”
二殿下琳瑉王结结巴巴道:“休要胡……胡言乱语!胡说八道!本王没有!”
六殿下琛缡王啧道:“二哥脸都红了,还说没有。”
似是被人揪住小辫子,二殿下琳瑉王百口莫辩,他又急又恼地向童铜投去求救目光,喝道:“童铜,你替本王解释!”
童铜慎重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臣担保,二殿下绝非存有私心,二殿下更不是不厚道的人,丹采姑娘确实是偶然。”
二殿下琳瑉王赞许地点了点头,悠然地品了一口茶。
童铜的话并为说完,他继续迟疑道:“但……依臣来看,二殿下也确实是喜欢丹采姑娘。”
“噗――”二殿下琳瑉王直接将茶水喷出,迎面正对着的六殿下琛缡王发出一声哀嚎,但还是挽救不了胸口处衣裳湿透的命运。
二殿下琳瑉王从脸红到了脖子,憋了许久,只道:“不成体统!胡言乱语!童铜,你哪眼看出本王……喜欢丹采的?!”
童铜指了指自己的两只铜铃眼,目光呆滞。
“愚昧无知!自古红颜多祸水!所以……本王的妻子,只会是这江山社稷!”
这一年的这一天,这一时刻,二殿下琳瑉王嘴上说得傲然坚决,心里却着实犯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