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围圈越来越小,生存的空间已经消耗殆尽,张循拼命斩杀三个越兵,眼前出现了一条裂隙,他刚要带人冲过去,却有更多越兵顶了上来。张循无力冲杀,只得再次退回垓心。
和予半跪在地上,勉强用佩剑撑住身子,喘着粗气说道:“哥……这下……这下是真的没戏了……咱们逃不出去了……”
张循点头道:“可恶……看来到底还是输了……恐怕……恐怕弟兄们要跟我走完这最后一程了。”
和予艰难起身,拍了拍张循的肩膀,挥手指向周围伤痕累累的弟兄们,微笑道:“哥,弟兄们能跟着你出生入死就足够了,就算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们也绝不后悔!”
“绝不后悔!”众士兵齐声高喊。
张循欣慰的点了点头,提起炎炽剑向众人行礼道:“谢谢弟兄们!谢谢弟兄们!”
众人回礼:“谢谢将军!”
“兄弟们!你们用生命守卫了身后的国家和百姓,因为你们,国家才能江山永固,因为你们,百姓们才能幸福安康!你们是大吴的荣耀,你们将青史留名,永远铭刻在不朽的历史中!”
张循再次紧紧握住炎炽剑,指向越国阵地高声喊道:“弟兄们!临死之前,让我们再多杀几个敌人!”
“吼!”
吴兵们振奋怒吼,朝阳如血,他们已经视死如归。
张循深吸一口气,脚下骤然一紧,奋力挥起了炎炽剑。就在张循打算冲入敌阵殊死一搏的时候,会稽城墙上竟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鸣金声,包围在外的三千越军在鸣金声中逐渐散开,并迅撤回城中。
原本不管怎么努力也冲不破的包围圈,此时竟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虽然不知真相如何,但直觉告诉张循,他必须抓住这个天赐的时机。张循急忙组织士兵从缺口逃出,当八百名士兵全部撤出包围圈之后,他才回身向城墙上望去。
只见,在那泛红的晨光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上面注视着他。那个身影,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那是他魂牵梦绕的所在,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
在这片烧着战火的沙场上,浓烈的黑烟冉冉升入空中,血腥的味道仍在周围弥散,他们相隔着遥望的距离,努力去感受彼此的心跳。
前途漫漫,不知下次的相逢又要冲过多少阻拦,更不知道为了再牵到彼此的手,还要打破多少桎梏。
人世,总是凄苦。
缘分,总易凋零。
红颜至美,终不免被泪痕划伤。
横刀策马,纵有移山撼地之能,也无法弥补相思的愁怨。
即便依依不舍,终究只能转身离开。
彼此遥望,花落无声,不知何时能再相见。
此生挚爱不改,只要还活着,就一定还有希望,只要还有希望,就一定能再相见!
无论要付出多少代价,无论要承受多少磨难!
哪怕天涯海角,哪怕沧海桑田,我都要再见到你!
我最爱的人!
与此同时,会稽城中,青门一路狂奔,飞马来到姬政府邸,大步跨入府中。
“大将军在么?!大将军回来没有?!”青门一进门便高声喊道。
“哎哟!”管家急忙拉住青门,“这大清早的,你喊什么喊啊?!大将军还在休息呢!”
“大将军还在休息?大将军没去王宫么?!”
“没有啊,大将军昨天回来之后就一直在休息,不过说来也奇怪,一般这个时候大将军就该起来练剑了。”
听到这话,青门已经证实了心中的想法,他急忙问道:“大将军在何处就寝?我有急事找他!”
管家显得不太情愿,支支吾吾道:“这不太好吧,你也知道大将军辛苦,他难得多睡会儿,你还去打扰他?”
青门急了,一把揪住管家呵斥道:“我找大将军有军机要务要禀报!耽误了事情你该当何罪!?”
管家见青门面露凶光,无奈之下,只能带青门来到伊娜的房门前,随后低声交代道:“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带你过来的啊。”
说罢,管家便一溜烟的跑开了。
青门用力叫门:“大将军!在下有要事要报!”
喊了好一会儿,姬政才打开了房门,他衣冠不整,双眼仍显得有些惺忪迷离,精神也不振奋。
青门急忙行礼道:“大将军!大事不好了!”
“何事?”
“张循跑了!”
听到这话,姬政猛然清醒过来,他一边穿上衣服,一边向青门询问了事情的具体情况。当听到霜荼居然拿着自己的统兵符节时,他才现一直藏在衣服胸口处的符节竟然不见了。
顿时,姬政怒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住怒火,可这一口气刚刚吸入腹中,他突然觉察到一股迷醉而又熟悉的芬芳,虽然余香微薄,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种味道。
他转头向床上看去,只见伊娜正赤裸着上身,有些害怕的用那只鸳鸯绣枕裹住身子,一双天真而又纯洁的大眼睛里似乎满是惶恐。
姬政这才恍然大悟,他恶狠狠的瞪了伊娜一眼,而后二话没说,愤然摔门离去。房间里只留下伊娜一人,心惊胆寒的蜷缩在床上。
姬政和青门来到城墙上,已经不见了霜荼的身影,姬政立即召集众将,下令追击吴军。虽然吴军奔逃尚不足半个时辰,但他们已经化整为零,躲藏了进荒野和山林之中,现在再想抓到张循谈何容易。
姬政恼怒不已,但主要责任在自己身上,他也不好责罚众将领。好在吴宫已经生变,即便张循逃脱了包围圈,也已经无处可去。不过姬政心里清楚,张循终究是一个隐患,他必须想办法除掉这一隐患。
就在这时,宫中内侍来招,说是越王请姬政进宫议事,姬政心知肚明,便策马向王宫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