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风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高悬的太阳像个巨大的火轮散发出绚烂夺目的光芒。
穆锦歌浅靠在软塌上,手里拿着一本话本子正看得津津有味,窗前一棵枝叶茂密的海棠树遮住了落锦阁大半的炎炎夏日,南霜在一旁安静的替她打着扇子,心却道小姐午睡后就一直在看,楼下此时正冒着大太阳站着的众丫鬟婆子们也是该得些教训了……
“南霜,怎么心不在焉的?是觉得她们不该罚?”穆锦歌纤细的手指翻过页询问,清透的眼却并没有看向她,依旧目不转睛的瞧着手里的话本子。
“没有,她们最近是都太懒散了,小姐罚的好!”
穆锦歌闻言随手将放到引枕旁,看她一眼懒懒起身:“她们站了也有一个时辰了,走吧!”
院中,丫鬟婆子们个个都被晒得脸颊通红,就在腿肚子都已经站得抽筋时,穆锦歌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带着南霜缓步而来。
她像一株亭亭玉立的兰花,黑白分明的眼里犹如盛满了一湾湖水,目光清亮的看向众人,声音随风清泉般的朝她们传去:“我以前是对紫鸢太过信任了,以至于放由了她将你们都管得没了规矩,以后但凡当值松懈的罚月钱一个月,背后议论主子的仗责十,手脚不干不净的仗责二十并发配到庄子上,吃里扒外分不清主子的直接打死!”
众丫鬟婆子们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个个都屏气凝神的垂耳倾听。
穆锦歌在南霜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接过清水喝了一口方才继续道:“今后由薇雨现更名为南霜,还有莫小雨以后便更名为东雨,为我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分别管着我的起居以及贴身事物,于嬷嬷为总管嬷嬷,负责掌管落锦阁内的大小事宜!”说完她再不看众人一眼,盈盈起身上了二楼。
东雨见状动作利索的越过众人快步跟上了穆锦歌。
南霜见状吩咐她们散去各自当值才转身上了楼,脚步才堪堪停稳,坐在窗边赏景的穆锦歌就朝她道:“待会让于嬷嬷把小厨房的王大娘换了去别处做事,她性格过于懦弱,且胆小怕事,留她在身边也是徒增烦恼!”
南霜应“是”
于嬷嬷就在这时脚步生风的朝穆锦歌走来,她也顾不得擦擦满头的汗水就满腔怒火:“奴婢不得不使了些”特殊“的法子紫鸢这丫头才说了实话”说着她看了眼南霜跟东雨,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穆锦歌的声音就在耳旁传来:“她们以后是我身边近身伺候的人,有什么话你接着说吧!”
“是”于嬷嬷有些疑惑的看一眼正垂手规矩立在一旁的两人才咬牙切齿的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紫鸢是在两个月前一次外出替穆锦歌办事时巧遇了一个落魄的秀才,没想到那个秀才还颇有些才气,一来二去的就将紫鸢给迷了个团团转,于是两人便在某天私定了终身。紫鸢想着自己的卖身契还在将军府,婚事也不能由着自己做主正愁的一夜一夜睡不着,随后又“碰巧”在门口认识了李相府被李夫人派遣过来给穆夫人送时鲜水果的张嬷嬷,张嬷嬷见她发愁便上前询问缘由,听闻后还叹息着安慰了她几句,没曾想没过几天那张嬷嬷就约紫鸢在自己家中见面,当时紫鸢心里正苦闷又不敢禀明小姐便寻了个由头溜了出去,谁知那张嬷嬷张口就问紫鸢想不想跟自己心爱的男人相守一辈子,生儿育女!见紫鸢发愣就又添了一把火道只要紫鸢能帮着做一件事,李夫人就能想办法让她脱了奴籍跟自己喜欢的人厮守一生,并且事后会给他们足够的钱财远离这里去别的地方过自己的小日子。
于嬷嬷说到这儿磨牙的声音在十里外都能听得到了,南霜听后若有所思,东雨的眼里也闪着些惊疑不定。
穆锦歌却轻巧一笑,如昙花乍现,她伸手抚了抚窗边的绿叶:“还真是”碰巧“,没想到紫鸢这么笨,看来我今后选人得挑些聪明些的,否则随便一个什么人请君入瓮她都不自知,还被别人耍得团团转!”
“小姐是说紫鸢姐姐被人算计了?”南霜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的不敢置信。
“什么被算计了?”东雨却还睁着双大眼睛看着众人满脸迷惑。
穆锦歌看她这个迷糊样实在忍无可忍的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随便出去一趟就能”碰巧“遇到一个长得不赖还颇有些才华的落魄秀才?那明天你也出门去随便碰碰看能不能碰得到?”
说完穆锦歌便不再理会她们对于嬷嬷悠然道:“于是紫鸢在些许挣扎后最终还是抵不过能与情郎相守度日便同意加害于我了!”
穆锦歌说的轻描淡写,两个丫鬟却被惊得魂飞天外,小姐从假山上掉下来差点摔死竟是因为紫鸢!她怎么敢!
于嬷嬷再次叹服的叹了口气:“小姐聪慧,耳旁有那秀才在时时鼓动着,紫鸢不过只挣扎了两三日便妥协了!只因念着自幼陪伴小姐的这份恩情,她在给假山上的石头动手脚时便留了个心眼,避过了地上那些尖锐的石块”
“这么说她们是想让我摔残了?”穆锦歌淡淡的声音似喃喃自语又似在说给身旁的人听,可眼底升起的那抹温怒却是怎么藏都藏不住,原本盈盈的湖面似被覆上了一层冰霜,整个人在刹那间便迸发出一阵清冷的光辉。
于嬷嬷愤恨到了极点的点头:“紫鸢说那个狗东西在传话时说过不要小姐的性命,只希望小姐摔下来时能破些相!”
破相!两个婢女再次被吓得呆若木鸡,女子的容颜是何等的重要,若是破了相就一辈子就都毁了,果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紫鸢自知就算是道出真相以两府之间亲密的关系夫人小姐也必然不会全然相信,还不如为了自己搏上一博!”于嬷嬷的声音继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