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凤乘鸾在客房的硬板床上醒来,眨了眨眼,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终于见了天光,才清醒过来。
一斜眼,身边正安睡着她的蓝染,依然是一身蓝衣和衣而卧,依然握着她的手,依然是戴着白铁面具。
也不知他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能醒来就看见心爱的人睡在身边,这感觉真好。
而且,他竟然没有把她扔到地上去!
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她有些淘气地,将头使劲儿压低,眯着眼,想从他面具的边儿上偷看他的模样,却无论如何都看不出什么名堂。
“想看就自己动手摘。”阮君庭不睁眼,忽然开口。
凤乘鸾吓了一跳,“没有,我就是随便看看,你不愿意,我是绝对不会偷看的。”
她将自己身子绷得笔直,直挺挺与他并排躺着,且保证不碰到他。
阮君庭重新闭眼,这一次嘴角的笑,却是有几分得意,谅你也不敢。
可那笑,因是发自内心,看在凤乘鸾眼中,就分外的好看。
她的蓝染,真的越来越喜欢她了!居然睡醒了都没有把她扔出去,还对她笑。
凤乘鸾美了半天,忽然想起了什么,蹭的坐起来,掀被子一通翻。
奇怪了,猫呢?逃走了?
“你找什么?”阮君庭明知故问。
“昨天捡了只猫,明明睡觉前还在被窝里来着呢,这会儿不见……”凤乘鸾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她转头,严肃对阮君庭道:“糟了,蓝染,我跟你说一件不得了的事!”
“何事?”
“我昨晚梦见你们王爷阮君庭了!”
阮君庭:“……”
凤乘鸾拍着心口,“坏了坏了,江湖传言,阮君庭亲自来了南渊,看来是真的,昨天那只猫,我就看着像他养的那只,本来还想拿它做人质,用来挡一挡灾,结果还跑了!”
“挡灾?他来了,又会如何?”阮君庭坐起身来,将手撑在床上,向她靠近一些,想看见她眼中的惊悚,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他来了一定会找我寻仇啊!”凤乘鸾忽闪着大眼睛,就晃地阮君庭有些眼晕。
他喜欢她这双华丽炫目、神采飞扬的眼睛,又靠近了一分,想将瞳孔里自己的倒影看得清楚,“他与你何仇何怨?莫不是还咬过你不曾?”
“啊,怎么会!男女授受不亲!呵呵呵……!”凤乘鸾心里咯噔一下,蓝染你真是神机妙算!
“其实,我不过是替那些江湖中人画了他的画影图形,然后特意加了两条毛虫眉,一双腊肠嘴,一颗指甲盖大的痦子生在唇边,还长了三根毛!以他那种矫情变态、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吹毛求疵的性情,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只怕不追杀我到天涯海角,都不会善罢甘休!”
凤乘鸾脸上的表情瞬息间千变万化,全是兴奋、紧张、幸灾乐祸、津津乐道、洋洋得意,却根本没有半点真正的惧怕。
阮君庭的牙根子忽然很痒,目光从她的双眼挪到小细脖子上,尽量平心静气,一字一句道:“的确,你死定了!”
——
同一个清晨,比起西苑客房里两个还没起床的,琴不语的生活习惯就健康多了。
沧澜院的花墙下,剑光与花雨齐飞。
清晨,是练栖梧剑法的好时候,他打开腿上被封住的穴道,施展剑法,迎着晨光,锦蓝的紧身衣袍,沾了粉红的蔷薇花瓣,气贯长虹,剑意磅礴,若说公子如玉,此时舞剑的琴不语就是最上乘的美玉。
琴奕在旁边一个劲儿地拍手叫好,生怕隔壁千里归云轩的人听不见。
“公子好剑法!”
“公子,这一剑实在是太厉害了!”
“公子,您的剑法果然大有精进,小奕佩服地五体投地!”
“公子……”
隔壁一声咆哮,“谁呀!吵死了!大清早地乌鸦叫!还让不让人睡觉!”
诗听刚从小姐房里爬出来,还迷迷糊糊地呢。
琴不语立刻收了剑,低声喝斥了琴奕,之后朗声对墙那边道:“可是吵到姮儿了?”
那边,诗听正站在门口伸懒腰,听见这声音,立刻精神透了,“啊,是琴公子啊……,内个……,我家小姐她……”
昨晚没回来!
可墙那边是夫人选定的未来姑爷,小姐彻夜未归的事,不能说啊!
但是,她不说,有人说。
沧澜院里,又响起叫好声,凤若素不请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