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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缨肃贪

内侍抬着福王从李令仪身旁经过,只见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全身如水洗过一样,腰臀处衣服与皮肉粘连,衣襟上粘着大片大片的血迹。 孙贵妃红肿着眼睛被人搀扶着,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一场璀璨热闹的万寿节宴,在沉重的气氛中落下帷幕。 “叮~您目前的寿命余额为:九十天!” 第二日清晨,李令仪又收到了系统的提示。她烦躁的坐起身来,看来不行动是不行了。 此时听到响动的云雾,伸出素手将层层叠叠的帷幕拢起,用银钩挂住。 “公主,起吧。今天早上有您爱吃的香菇肉包子和水晶虾饺。” 李令仪心不在焉的点头,起床盥洗,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云雾给自己梳妆。 直到真真切切的坐在饭桌上,才回过神来。握紧小拳头警告自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定要好好吃饭!吃饱了喝足了,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儿!不就是寿命吗?她去挣! 刚把一只晶莹剔透的虾饺塞进嘴里,正感受虾肉的鲜美与紧致时,茶茶款步走了进来。 “怎么,有信了?” 看见她,李令仪咽下食物道。 茶茶迎着她的目光点头道:“有了!王爷没什么大事,就是皮肉伤,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至于孙道同……” “那个孙道同,原也不是福王的正经舅舅。他与贵妃娘娘是同乡,又是本家。早年间贵妃娘娘初得恩宠,孙道同家为了巴结孙贵妃的娘家,就莫名其妙的连了宗。至于说犯了什么罪,说是打着福王旗号在江南捞了不少的银子,被人弹劾了。具体什么事儿,奴婢没打听不出来。” 李令仪吃饭的动作微滞,又是贪污…… 她这九哥素来昏昧,又耳根子软,根本不知道怎么约束下属。若不是有康王护着,不知道闯出多少塌天大祸来。 正思索间,惠明打起帘子道:“公主,淑妃娘娘来了。” 一语刚毕,乔淑妃踏着晨光而来。 众人忙起身行礼,“参加淑妃娘娘。” 李令仪也忙起身,待乔淑妃坐定,行了跪拜礼道:“女儿恭请母妃晨安。” “起来吧,你坐下接着用膳,母妃有点事同你说。” 冬雪上前扶她,李令仪顺着力道起身坐回原位。犹疑着看乔淑妃,等着她的下。 “下个月,是你外祖母的七十大寿。她向来身体羸弱,前阵子听说你外公也病了。虽然偶有家西来,但我素来知道他们报喜不报忧,病得十分却只说一分。你舅舅又在外任职,我又出不得这深宫半步,不能时时侍奉。心里实在担心……” “所以,昨晚向你父皇求了个恩典……让你去一趟山西。一来给你外祖母祝寿,而来也替母妃尽尽孝。” 还有一个没说出口的私心,即李令仪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外租家的亲戚。乔淑妃有意让自家子侄与她亲近亲近,将来也好有几分香火情。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愿意!我愿意去!” 李令仪眼睛一亮,连声答应,有这种好事她怎么可能不去?! 乔淑妃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李令仪立即压下兴奋坐得端庄又得体,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乔淑妃看她这一脸的兴奋样,眉眼含笑道:“不过,我们得提前说好,一路上你必须听话,不能胡闹任性!” 李令仪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只要能出门,说啥她都肯答应。 长安宫房内,乌木案几上笔墨纸砚井井有条,后方一排排架各式籍摆放的整整齐齐。 李令仪立于架前,鞠衣曳地,手伸到高处,溜到手肘处的衣袖堆叠在一起,袖口处绣着的一枝梨花似乎散发着馨香。她踮着脚在一摞籍里翻找,扒拉了好一会儿才从里面抽出一本墨线装订的来。 终于找到了,她长舒一口气,伸出手指仔细将稍微有些褶皱的角抹平。 “茶茶!” 茶茶答应着进门来。 “走。” “公主,我们去哪儿?” “乾清宫!” 李令仪带着茶茶信步走出长安宫,沿着东一长街,一路摘花折叶悠闲自得的往南走,再抬头时已至日精门。 令她没想到的是,一向勤政的皇上竟然没有在西暖阁中批阅奏章。 正摸不着头脑时,遇到了司礼监秉笔太监刘嗣。 一番见礼之后,李令仪问:“刘公公,父皇不在吗?” <

> 刘嗣半弓着腰,笑着回道:“皇上亲手养的那盆绿牡丹开花了,正批着折子呢就跑去后殿廊庑下看了。殿下寻皇上吗?奴才带着您去?” 李令仪微微点头,笑道:“那就劳烦刘公公了。” 刘嗣急忙还礼,“奴才份内的事儿。” 刘嗣错开半步,引李令仪往后殿走。 李令仪一面走一面寻思,一向勤政的皇上能为亲手种的菊花开了而放下手中大事跑去观看,也是性情中人。想起那个清瘦儒雅的老头,突然觉得可爱了起来。 绕到后殿时,果然见皇上半弯着腰摆弄廊庑一下的一盆绿植。身后一把黄花梨木椅,高翊与梁德全侍立左右。 李令仪还未近前,廊庑下的几人就发现了他们。 皇上抬起头笑道:“小十七?来的正好,快看父皇中的绿牡丹开花了!” 绿牡丹为菊花名种。 李令仪笑嘻嘻的凑上前去看,果然见翠绿的枝头一朵如拳头大小的花朵的正艳。花冠略扁,花色为青绿色。心瓣浓绿裹抱在一起,中部的花瓣呈卷曲状,颜色由浓绿到浅绿逐渐转变。 “淡雅清丽,又不张扬,不愧是花中隐逸者也。” 李令仪交口称赞。 皇上挑眉哈哈大笑,“比季卿说得好!” 李令仪瞥了一眼高翊,心道:那是当然的啦! 刘嗣打了声招呼就退下了。 这厢,皇上腰弯的久了,略感酸疼便坐到椅子上,看到她手里捏着半卷着的道:“这是怎么?” 李令仪骨碌碌的眼睛扫了一圈皇上身后的二人,犹疑着没作声。 皇上见她的反应,一摆手道:“都不是外人,有话直说。” 李令仪也不纠结,展颜一笑道:“今天闲着没事读了读我们大顺的史,读到了一个章节大惑不解,就想着来乾清宫碰一碰运气。若能得父皇一两句指点,那儿臣可就阿弥陀佛拜谢佛祖菩萨了。” 说着还双手合十作祷告样。 皇上闻言指着她笑道:“你呀,小鬼灵精的!哪一章节不懂?” 李令仪赶紧凑上去半蹲在椅子旁,将半卷的那本名为《大顺前尘记》的史递过去。 “儿臣自降世以来或有意或无意受到的教导都是身为女子,应相夫教子、三从四德,与男子内外有别等等。可为什么前朝这个叫赵菱芳的女子可以成为女将军呢?” 皇上接过册,那页纸上正好讲的是赵菱芳一生如何从一个闺中小姐成为一代女将的。皇上深觉她此话问的有因,但沉吟片刻还是答道:“总有一些有才能、有魄力的人跳出枷锁,成就伟业。其实朕认为,有的事男人做得女人亦能做得。之所以会有那些陈旧的教条加在女人身上,是因为某些男人心眼儿太小,害怕女人会强过他,于是就心生嫉妒。为了为了挽尊,他们联合起来,皓首穷经著立传来压抑女性。” 李令仪赫然抬头,眼里心里掩饰不住的惊涛骇浪。这言论太过超前,她有一瞬间非常怀疑她这个父皇也是个穿越者。越想越觉得热血佛腾,忍不住试探道:“奇变偶不变?” “什么?” 皇上连着他身后的梁德全与高翊都一脸茫然的看向她。 看着反应她知道,自己多虑了!她就说,怎么能那么巧!可不是穿越者的九五至尊,当之无愧的上位者,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李令仪委实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天生拥有博大的胸怀,其思想不仅不局限于眼下,甚至非常超前。虽然他深知变革的难度,没有勇气为他的思想做什么。但对于李令仪来说,能有这种想法已是莫大的惊喜了。 “哦,没……所以父皇认为女子也可以建功立业,为国为家有所作为?父皇不怕女人乱政吗?” 李令仪慌忙转移话题。 “当然!” 皇上又反问道:“难道男人不会乱政吗?这些年,朕整日听他们歌功颂德,竟真的以为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可近些时日发生的事,再加上锦衣卫从各地传来的消息,让朕不得不疑问,大顺的吏治究竟腐败到什么程度了?朕方才还在同季卿与梁德全他们讨论,有什么方法能让朕看的更清一点!” 皇上说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的砸在李令仪的心坎上,心跳抑制不住砰砰乱跳。她手握成拳,平复了一下心绪,跪下道:“父皇,儿臣有一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闻言皇上噗嗤一笑,“刚知道了朕的态度,就学起了赵菱芳了?” 说着正了正坐姿,又抬手理了理袖子,笑道:“也好,就让朕听一听华章公主的高见!” 李令仪不客气的谏道:“父

皇高坐明堂,俯瞰众生,能更好的治理国家。可由于父皇坐的太高,总有高山大川、绿树浓荫遮蔽住视线。不说其他,单说太和县巨贪一案,区区七品知县,又在皖北这等贫瘠之地,贪污受贿竟达三十万两之巨!那些有着放屁油□□混称的江南官员呢,又有能贪多少呢?可知王之蔽甚矣!” “昔日唐太宗李世民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先秦诸子有人曾言: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可知顺天应民是何等重要之事。儿臣以为,我大顺江山不能毁在那些赃官手中!”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儿臣请缨南下肃贪,如能改善国之积弊哪怕只有万中有一也算是儿臣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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