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受到了来自陈旭深深的恶意。
他只说来统计新,却没告诉我们来了就要搬回去啊!
我俩膛目结舌,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那些堆积成山,重量可以用吨来衡量。
“全是?”
我指着面前的山问旁边的管理人员。
眼前这位,是一个五十多岁左右的大叔,他坐在那里斜眼观瞧,估计看见我们两个人只身前来也觉得奇怪,早就跃跃欲试的等我问他:“不止,后面还老些呢。”
他这东北口音简直了,我刚想上去套近乎,却被夏雨抢先,用的还是蹩脚的东北话:“这不扯呢么,老乡啊,哪旮瘩的?”
我暗自发笑,方言这东西全凭耳渲目染,想说得好,还必须要有语言天赋。然而我少时离开东北,原本安身立命的东北话已经被自己忘的七七八八,又没能入乡随俗学会本地方言,搞得现在的口音两边不挨着,夏雨想学的像,我看多半要靠三分想象七分捏造。
听得夏雨说话,管理员大叔的眼睛散发着绿光:“黑河,你呢?”
“大兴安岭的。”
“欸呀,纯老乡!”他一拍大腿,手舞足蹈的站起来,绕着夏雨走上两圈,“那深山老林的,你咋还能出落的这么水灵儿呢?”
“您就不懂了,黑土地养人,你看这把我给养的。”
“话是这么说,养成你这样也太过分了。”
夏雨还不知道她即将面对是什么,和我们东北人唠嗑是非常危险的,他能用Ra的方式,从宇宙大爆炸开始唠到你怀疑人生。
没给她再多说话的机会,大叔连珠炮般的发难:“为嘛跑这儿来上学?老家咋样?这两年回没回去?”
他吸了口烟,又化作烟圈从嘴里吐出来:“话得从头说起,老祖宗讲人生四大喜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咱俩今天得好好掰扯掰扯。”
我对夏雨小声耳语:“扯远了吧,东北大妮儿,赶快说正经的啊,”
她很无助,这方面的战斗经验明显不足,可是又能怪谁,自己口无遮拦闯下的祸,最后不还得我来做坏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理解你俩但是赶明儿不迟,我们还是……直截了当说吧,咱们先公后私,我们今天是奔着来的。”
本来座谈会的和谐气氛被我生硬破坏,大叔看样子就很不满,吹胡子瞪眼的问我:“你算哪根葱!”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我这口闭门羹吃的当真心痛,夏雨却在旁边幸灾乐祸外加装好人:“大叔,他人傻没办法,您犯不着生气。”
他变本加厉:“丫头多会来事儿,再看看你。”
夏雨赶忙儿接着他的话茬儿:“这些玩意儿难道都要搬走?”
“可不咋地,不搬走留着过年长毛?”
“年刚过完,大叔。”
夏雨讨人喜欢的本事我真学不来,简单几句话把大叔哄的和颜悦色:“小丫头片子看着聪明伶俐,脑袋瓜子怎么扭不过弯儿呢,我指的是明年,你们说到时候,是不是绿毛都长了好几层?”
又叹:“我儿子怎么是个败家玩意儿呢,生个你这样的闺女多好,老后悔了。”
我俩无语相视而笑。
操场上鼓乐齐鸣,正在召开新学期动员大会,这回想搬救兵都没人。
大叔看出我们的心事:“知道人和动物的区别是啥不,是可以利用工具。”
说罢便走出门,回来的时候手里推着一辆小三轮车:“这回轻巧多了吧,不是看在这丫头的面子上,换别人儿我都不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