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安宁与洛婉玩笑之际,苍茫的天地之间,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
一个黑点朝二人缓缓而来,逐渐变大。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歌唱之人是一名手持长笛的老者,他的身下是一头同样老迈的毛驴。
老者唱到兴起,便将手中的长笛一横,吹奏起来,悠扬的笛声如若有灵,直达人的内心深处。
好一曲田园牧歌,安宁不由感慨,即使是当世知名的音乐大家,所奏也比不上这老者信手拈来的一曲。
这世上有一种叫意境的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随着笛声此起彼伏,老者的身后出现了一群又一群的牛羊。它们个个都是膘肥体壮,长着一身健硕的肌肉,皆是一副自由自在的模样。
安宁的思绪不由开起了小差,这里的牛羊要是放到当今世上,绝对属于特级牛羊肉,多少钱都买不来的那种。
老者骑着他的老毛驴,来到了安宁与洛婉的面前,收起了长笛。他身后那成群的牛羊便作鸟兽散。
空间之中,又只剩下安宁、洛婉以及这名神秘老者和他的老毛驴。
“前辈!”安宁主动向老者行了个礼,既然所奏笛声能拥有这样高远的意境,那么此人必定是看破红尘的悟道高人,理应不会是什么奸邪之辈。
洛婉则是双眼眯起,警惕地注视着老者的一举一动。这也难怪,自从她踏足这个空间,便接二连三地栽跟头,而眼前的老者仅仅是听其吹笛一曲,就知道其绝非等闲之辈。
“两位小友并非我风家之人,怎么会来此做客?”老者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安宁与洛婉,语气甚是和蔼地道,似乎是把二人当成了自己的晚辈一样对待。
“不知您是风家的哪一位前辈?我们并非有意冒犯,而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安宁一脸坦然,语气诚恳地道。
相对于安宁的镇静,洛婉则颇感惊异,对方竟然称呼自己为小友,要知道她再怎么说也是实打实活了五千年的妖孽魔女,难不成这老头的岁数比自己还要大上一些?
自己是用秘法邪术才维持到了现在,这老头靠的是什么?
而据她观察,对方的身上没有丝毫邪术的痕迹。五千年的寿命,除非是修为达到了传说中的某个境界。
洛婉脸色一变,她不敢再深想下去,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假如她推测的没错,那么她和安宁现在所面对的是一个极为恐怖的存在。
老者将二人各自的反应尽收眼底,缓缓道来:“我不过是个喜欢放牛牧羊的糟老头子罢了。想当初,我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也是意气风发,跟着三五好友,就想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来。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世事变迁,对这些功名利禄我早已看淡了。风家是我的根,也是我在这尘世之中最后的一丝牵挂。”
难怪老者能吹奏出这样饱含意境的笛曲,那是将历经沧桑与沉淀后才会有的感悟,蕴含在了笛声之中。
明明有旷世之力,却心甘情愿归于田园,试问这世上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关于四大家族的历史渊源,安宁偶尔听泱泱提过一嘴,得知当年风家老祖曾追随第一代鲛人国主,闯荡四海。
依照老者的自述,他曾经也是轰动一时名动一方的强者,再加上与风家有故,答案显而易见。
安宁此时已经能够确定,眼前之人便是风家第一代家主,风家老祖。而这个空间,肯定也是风家老祖留在风家的一个不传之秘。
“不过,相比起我这个糟老头子,两位小友倒是更让人惊讶。”风家老祖骑着的毛驴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了地上,他双手一撑,从驴背上缓缓落下,面对二人席地而坐。
安宁与洛婉闻言皆是心头一动,风家老祖的话似乎是意有所指。
风家老祖先是看向了洛婉,沉吟片刻道:“这位小友,你身上的邪气虽然暂时被压制住了,但仍在缓慢侵蚀你的心智,长此以往,只怕最终会落得个走火入魔的下场。”
洛婉闻言,脸色如同暴雨前奏,瞬间阴沉了下来。
她亦不是不知,老者的话自有其道理。然而,倘若她舍去所修的邪术,不要说修为散尽,怕是连苟延残喘都不能了。
洛婉深知自己修炼的弊端,但她无怨无悔,即使入魔,那也是命,她洛婉认了便是。
风家老祖见洛婉脸色,便知她心中所想,叹了口气,又把目光转向安宁:“而这位小友,你修炼天赋极佳,虽然眼下只有初级的修为,但前途不可限量。你身上的鲛人之力,是我老头子也从未见过的属性。除了鲛人血脉,你的身上还有另一种血脉,只是暂时被隐藏了起来。至于你的神识之力,则绝非鲛人一族能够企及,你修炼的是神思诀?”
安宁愣住,没想到风家老祖能看出这么多名堂来,仿佛自己浑身上下都透明了一般,姜果然是老的辣。
在修炼的世界里,功法属于修炼者的隐秘。一旦被自己的敌人知道了自己所修的是何种功法,便会被步步针对,环环相克。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因此,修炼者对自己所修功法往往守口如瓶,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会显露。
同样的还有血脉之力、神识之力以及元素属性,都是不可说的禁忌。
安宁对此并不介意,她一个修炼菜鸟,从头到尾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若是能得到高人指点一二,对于她的修炼来说肯定是大有裨益。
风家老祖一口气同自己说了这么多,为安宁答疑解惑,正中她的下怀。
安宁也不遮遮掩掩,开门见山地道:“我修炼的正是神思诀。”
难怪自己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她真的修炼了神思诀。也不知是神思诀找到了她,还是她找到了神思诀。
安宁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见风家老祖脸色一变,摇了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
风家老祖抬眸望向那不停幻化中的天空,感慨万千,似是在缅怀着什么人。
那一年,他还是个懵懂的少年,在海底过着自由而平凡的生活。
而那一天,那个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