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依旧肆虐,如同利斧一般的雪山直插天际,浩荡连绵。
尽管我长天坐在风雪之中,身体如同雕塑一般,但觉得天并不是那么冷了。意念——闭上双眼我清晰的感觉到身体周围的万物,静悄悄的,就这样时常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雪花散落一身,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开始会因为身体的温度使得一些雪花融化,后来随着念力的增强,可以控制体温的高低,我舍不得伤害每一片雪,因为我也是其中一员。
那只雪白色小狐狸,时常会出现在我周围寻找着我的血泊果实,她的脚步很轻,而且多次从我的身上走过,只是她识不得被银白色雪花覆盖的我。
时间久了,小狐狸经常站在我的头上,她低着头那双圆滚滚的眼珠盯着我唯一没有被覆盖的双眼和鼻息。
我用意念控制着血泊果实,将它打开,当小狐狸看到那颗圆滚滚果实的时候,她那蒲扇一样的尾巴会高傲的扬起,像是尊贵的公主一般。
天空传来一声鴥的悲鸣,我转过头看着那只呆在角落里的小狐狸,她匍匐着身体,当她发觉我注视着她的时候,她仰着头,飞快朝我扑了过来,不知多久以前她已经习惯围坐在我的怀里慢慢睡去。
这一年,破天荒的有几天没有下雪的日子,望着如刀割一般的冰山,它那棱角如同尖锐的刺刀划破苍蓝的天空。
我很孤独,常常一个人站在冰山之巅,俯视这片冰雪之原,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渐渐讨厌没有雪的日子,我喜欢纷纷扬扬的雪花散满我凌乱的头发,我会敞开双臂拥抱着它,那种微凉会让我了解——我还活着。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七年,小狐狸是我最好的倾听者,她习惯在我俯瞰冰雪之原的时候,围绕在我的周围,她习惯在我冥想的时候,团坐在与我平行的角落,她习惯在风雪肆虐的夜晚将头深深的埋在我的怀中,可是她不知道我也早已习惯,有她陪伴的每一天。
结识小狐狸的第七年,小狐狸失踪了,如同失魂一般的我,总是徘徊在七年里我与她经常出没的地方。
冰雪之原,我站在广袤的雪原之上,衣角在风中抽打,一步步行走在冰与雪纠结的平原,四处张望,多少次由于念力的枯竭昏倒在大雪肆虐的风中,多少次露宿在冰山脚下,多少次喊破喉咙,多少次低下我高傲的头,你在哪里……。
雪山之巅,我抬头仰望着深邃的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花散落在我没有温度的脸颊,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哭泣,就连母后绝情离开的那天,我也只是咬了咬牙,眯缝的眼睛中,带着怨恨和坚定,泪水打了几转,再次收回到我的体内。
大雪山的夜晚,风雪总是带着悲愤的嘶鸣,它是在讲述它的孤独和寂寞吗?为什么同样孤独寂寞的我听不懂你讲述的每一段故事,是你的故事太深奥,还是我太肤浅?
一道不熟悉的背景,在太阳刚刚落山的时候,站在一个不算陡峭的雪坡之上,与身体等长的头发,随着夹杂雪花的风肆无忌惮的零散着,他的身影一动不动,如同雕像,落在他身体上的雪花也没有一片融化,这就是我,那道孤独的背景,我是那样的陌生,因为我从未回头看过,也从未欣赏过我那孤寂又无助的背影。
脚印,大雪山的每一个角落,在接下来的两年内,都印上了我的脚印,时常会有一个孤寂的身影来来回回行走在纷飞的大雪中,尽头是他无尽的思念。
我一直在追问,是谁在剥夺我拥有的权利,难道我只能享受孤独么?如果孤独也需要享受……。
放弃了,将整个冰雪之原踩在脚下之后,我放弃了,我知道,一个未知的存在剥夺了我的拥有。
弟弟,一个少年的身影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出现在洞穴之外。
“哥哥……”弟弟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助,但是弟弟的出现,使我忽略了一切的负面情绪。看着他身上覆盖的雪花,有的已经融化,我右手轻轻划过他的额头,融化后雪花凝结成的冰晶再次回到最初的美丽。
弟弟陪我渡过三天,我带着他走过这九年里带给我快乐的每一寸土地,弟弟总是欲言又止,也许他有一些想向我诉说的心事,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我拉着弟弟的手,两个少年的身影迎着大雪,穿梭在寒冷之中,两个少年脸上都挂着一缕浅浅的微笑,但是其中哥哥却有一种莫名的孤寂,他们站在那块彼岸晴的石壁之前。
我没有向弟弟讲述小狐狸的故事,因为我觉得那是一个梦境,拥有对我来说太过奢侈,上天不会给我这个机会,梦,虚幻的,那就让她沉睡吧,沉睡在我清晰的梦中。
弟弟离开了,距离十年的期限还有两个月,我既期待又害怕,我期待母亲的到来,看到我将她留给我的意念师基础彻底掌握,看她满意的笑容,之后带我回家。
我害怕,我害怕这一切只是我的异想,母亲一如既往的冷漠绝情。
风雪盘旋着,我坐在空旷的雪原之上,冥想让我忘记一切的烦恼,我的期待与怕真的同时到来了。
我的身躯被雪花覆盖,随着一声雪狮的嘶吼,一股我厌恶的温度吹散我身体之上的冰冷,融化了我精心呵护的雪,在她出现的瞬间,彻底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