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笑着说,听天意吧!
如今云州水患,齐王又卧床养病,不是天意又是什么?
不过顾清妩还是有小小的高兴,因为她和莫炀还真的算蛮默契的。
还没等顾清妩迈进房,便传来了定国公气恼的声音,“我看你就是自不量力,别以为多读过几本,你就无所不能!
这可不是儿戏,那可是云州上万百姓的命!”
“父亲,您说的儿子都知道,也正是因为这样,儿子一定会将此事处理妥当。”
定国公却仍然气怒,出于私心,他并不想让常明泽趟这趟浑水。
就算在翰林院要再熬个两年,可至少是安全平稳的。
常明泽淡然的笑着,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喜欢与父亲置气的世家公子,而是以大越之臣的身份来说服定国公。
“父亲,您可还记得您独立完成的第一件事吗?”
定国公神色微怔,常明泽正色道:“父亲曾教导儿子,读并不是为了沽名钓誉,而是要成为一个有用之人。
那何谓有用之人?我觉得,在陛下需要我时,在大越需要我时,我能为他们做到力所能及,便是有用之人。
若是我安然的待在翰林院,一步步升官,直至内阁,那儿子与父亲最讨厌的蛀虫又有何区别?
父亲,儿子已经长大了,我不想还活在您的羽翼下,而是要与您一起撑起咱们这个家,让母亲和安乐永不忧愁。”
定国公怔怔的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少年,竟是有一些恍惚。
不管是那个姗姗学步的小小孩童,还是那个连中三元的金科状元,在他的眼中都是需要他耳提面命的臭小子。
可此时,定国公忽然发现自己老了,儿子的觉悟要比他更好。
定国公抿了抿嘴,终是没在说什么,只无声的拍了拍常明泽的肩。
顾清妩伫立在门外,有一抹酸涩蔓延至心口。
在她决意要接管顾家军虎符时,父亲也曾把她叫去了房。
家里的那些姐妹都怕父亲,只有她不怕,并不是因为父亲偏疼她,反是家里十多个姐妹,只有她一个人挨过父亲的揍。
她和父亲的感情不算好,她看不上他为了生儿子纳了十几房的小妾,他也看不上她一个女孩家天天和那些纨绔们上房揭瓦。
他们当时并没有说这些话,两人都一样的沉默着。
父亲将兵符握在手里许久,眼眶甚至隐隐有些泛红。
她以为父亲是舍不得交权,心里还小小的嘲笑了他一番。
她还记得,当他把兵符交到她手中时,他也如定国公那般拍了拍她的肩,声音带着轻颤问她,“清妩,你可会后悔?”
她觉得父亲真是越发的啰嗦了,这是她一直想要的,她有什么可后悔的!
她淡然的接过虎符,脸上没有一丝动容,只颇为冷淡的道:“父亲若觉得我辛苦,便对母亲好些吧!”
父亲听完她这句话后,脸上的肌肉有些不自然的抽搐,他没再说什么,只叹了口气让她出去了。
可在她迈出房门时,她听到父亲低低的呢喃道:“清妩,对不起,对不起……”
她当时只以为,他是在为母亲的事与她道歉。
可现在她忽然发觉,或许父亲的那句对不起包含了太多。
他拼命的想要一个儿子,或许正是因为他不想让她一个女孩承担太多。
他总是拿着戒尺打她,或许是因为他不愿看她和皇子们有太多的接触。
他的那句对不起,或许是因为他更希望她能和普通女孩一样,嫁人生子,平安一生。
可现在,她的猜想已经没有办法再得到印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