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把他拉住,怕一会儿大人吵起来吓到他,“小苗听话,你留在家里吧,别去了!”
小胖子灵活的挣开李婶的拉扯,一脸兴奋,“不行啊,我娘就要和她们打成一片了,我得去看看。
李奶奶,你也快着点吧,晚了可就看不上了!”
看着小胖子欢呼雀跃的背影,李婶有点懵,她咋好像有点看不懂这娘两了呢?
顾清妩赶到时,道旁已经围了好些的人,他们看见顾清妩,有人露出幸灾乐祸的眼神,有人则是同情又惋惜。
王泼妇和她的三个儿媳正蹲在柳家的地里飞快的拔苗,照她们这种速度,只怕今年柳叶会损失惨重。
顾清妩站在道边上冷眼看着地里的四个身影,她没说什么,转身便走。
“这就走了?连拦都不拦?”有人还等着看热闹呢,没想到柳叶一声没吭就走了。
“不走还能咋地,她再厉害还能打得过她们娘四个咋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非要招惹王泼妇,真是活该!”
有些人就喜欢别人落魄,即便他们得不到分毫,却也觉得欢快,这便是人性之劣。
可也有人看不过去,忿忿不平道:“可王泼妇几个也太过分了,柳叶一个人带着孩子本就不容易,她们这不是要逼死柳叶吗?”
“人在做天在看,她们一家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众人正议论着,却看见离开的顾清妩去而复返,这次她的手里还牵着一头灰驴。
正在众人怔愣之际,只见顾清妩利落的翻身上马,不是,翻身上驴。
挽起的长发突然散开,乌黑的发铺满了她纤细的背,她脊背挺得笔直,尖尖的下巴微微扬起,骄傲又冷艳。
一个纤细的女子骑着一头毛色发灰的瘦驴,本应是有些搞笑的画面,可众人却莫名的觉得她英姿飒飒,就像画本里替父出征的花木兰。
就连王泼妇婆媳四人都一时愣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只见顾清妩一挥鞭子,策驴而驰,驴踢踩在田垄上,溜出一道烟来。
驴蹄所到之处,黄土翻卷,青苗倒塌,一个来回后,王家大儿媳才反应过来,“娘!她踩的是咱们家的地!”
王泼妇一拍大腿,大呼不好,忙扔下手里的青苗,叫嚷着朝自己地里跑去。
可那驴已经撒开了欢,往日它都是拉着重重的车,哪有驰骋的机会。
今日在这地里一溜,这灰驴只觉得浑身血液沸腾,原来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原来这就是当马的感觉啊,真爽!
这灰驴是爽了,王泼妇几人却都要疯了,那驴蹄子踩到哪,哪里的麦苗就全都毁了。
“太可恨了,这头死驴一会儿功夫毁的麦苗比咱们娘四个加起来都多!”看着一地东倒西歪的麦苗,周翠红心疼的直拍大腿。
王泼妇几人觉得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味,这不是在说她们四个不如一头驴吗?
不过她们现在顾不上这些了,都在想法设法阻拦这头放飞自我的灰驴。
可有顾清妩控制,往日里温和的灰驴竟变得凶了起来,谁敢拦它,撂着蹶子便踹。
王泼妇几人被踹的躺在地上直哭,顾清妩气顺了,便也没赶尽杀绝。
若是把所有的地都毁了,王泼妇一家子估计也要难捱。
她翻身下驴,牵着灰驴从王泼妇几人身边走过。
众人神色各异的望着她,一人一驴,夕阳垂下,橙色的光染在她身上,竟有一种将军凯旋归,暮染如血沉之感。
顾清妩将灰驴还给了它的主人——一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老头,那灰驴斜眼看了自己主人一眼,竟颇有几分嫌弃的味道。
如果主人帅气些,它也不比战马差多少嘛!
小老头没看清灰驴眼中的嘲讽,牵着驴便跑,开玩笑,王泼妇家的可都不是善茬,惹不起还是赶紧跑吧!
这时王泼妇家的几个男人也闻讯赶来,他们知道王泼妇几个来找柳叶的麻烦,可没想到有人给他们传信,说是他们家的地被驴踩了。
这还了得,爷四个当即便拿着棍子锄头飞奔过来,赶到之后,只看见王泼妇几个在地里拍腿大哭,麦苗被踩的东倒西歪,可他们看了一圈,也没看见驴的影啊!
王泼妇几个见自己男人来了,忙跑过来哭诉,她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脸上因挂了灰,哭的一道道的,就像皲裂的黄土地似的。
几个人男人强忍着视觉冲击对胃带来的影响,将几个人女人的哭骂尽数听完了。
听了半晌,他们都一脸惊愕的看向了柳叶,这个在他们记忆中沉默寡言又性子软弱的柳叶,竟有这般脾气?
不过,他们可没什么谦让女人的习惯,往日不出手那是因为自己女人够厉害,今天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唉……”
看他们一脸凶相围过来的样子,顾清妩轻声一叹,开口对双儿道:“双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以前也是个脾气和善的,变成这样都是被逼无奈啊……”
双儿一脸同情的看着围过来的几人,也叹了一声,“阿妩,一会儿出手小心点,我有点晕血。”
她曾听人说,有人自带麻烦属性,就是不管他在哪,总会有麻烦惹上他。
以前她不信,现在她真是深信不疑,找死的人年年有,今年格外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