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丫头,还敢瞪我!”李秋彤更是不满,急忙伸手指着伶儿,朝旁吩咐:“快,把她也拖进坑里埋了!”
几名太监听命,纷纷放下手中挖土的铁锹,上前要绑伶儿双臂。
这几人左右夹击,本是避无可避,可伶儿偏就不想任人欺负,将袖子挽起,真和那些太监硬碰硬撕扯起来。
好言相劝既劝不动,不妨就打一架。
伶儿生在掖庭,自小被人欺负惯了。掖庭长大的孩子,没几个是真正读过的,也最不信本上的道理。能用拳头解决的事,便不会多费口舌。
伶儿打过架,却不常打。不是不想,而是母亲不许。
因而十八年了,虽没让伶儿练出什么出众的拳脚功夫,但至少练了一身胆量,即便是被人“围攻”,也不觉胆怯。
那些太监们平日看管掖庭,总归比伶儿这样的罪奴地位高些,挨的打少,也极少反抗。此时突然动起手来,僵持不过片刻,便觉双臂酸痛。再打量起面前这个模样稚嫩的小丫头,不禁大吃一惊。
这小丫头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伶儿的左右分别站了两人,抓紧了她的两条胳膊,分别朝反向拧去。可越拧越吃力,如何也不能将她的手完全背到身后去。
“你们磨蹭什么?连区区一个小丫头都治不住?”李秋彤不知其中困难,还以为是那些太监办事怠惰不上心,亲自走上前来,朝准了伶儿的脸,“啪”地又是一巴掌。
伶儿被迫将脸甩至一旁,又坚决扭过来。
“你,凭什么打我?”
“哼,凭什么?一个掖庭罪婢也有资格问我凭什么?”李秋彤昂起脖子,趾高气扬地翘了翘眉毛,伸手掐住伶儿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番,又道:“我想打便打。”
欺人太甚!
伶儿一双手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心头怒气愈升愈高,直至忍无可忍。一气之下,奋力一挣,竟将身旁几名太监的手挣开了。
张开手,对着李秋彤的脸,自右向左,猛地扇了一巴掌。
李秋彤“啊”地一声,捂住脸,惊魂未定地看向伶儿,单手指着,颤颤巍巍地道:“好啊,你……你竟敢打我?”
说罢伸手又朝伶儿脸上忽来。
伶儿机灵一挡,不想用力过猛,径直将她的手扳过了头。
李秋彤只觉肩胛处一阵剧痛,那只手也跟着无力垂落下来。
几名太监见状,忙凑过去关心,可众人拖着她那条胳膊,只让她觉得更痛。
“快!先扶姑姑回去,这胳膊怕是断了。”一名小太监检查半晌,惊慌喊道。
众人各望着那条胳膊手足无措,情急之下,只好仓皇逃窜,不一会便没了影。
伶儿立在原处,惊讶地望着自己的一双手,也有些不知所措。她确是用了力,可也不至于能将那条胳膊扳断了吧?
她还未反应过来,先被身后一双手抓住了衣角。
“谢谢恩人!”
伶儿闻声回头,才看见那半身已埋在坑里,灰头土脸的苦命之人。
“是你?”
二人相互看清了脸,不觉大吃一惊。
原来这人便是自己从吴嬷嬷手中救下的新婢。
伶儿俯身扶起她,牵过那双瘦削双手向上拉拽,总算是将她大半的身子露了出来。
下身的衣物不知在何处弄破了,冰冷的泥浆灌入衣下,早已让她一双腿失去知觉。
“你没事吧?”伶儿紧张问道。
面前人摇摇头。
伶儿不再多言,无论她有无大碍,总要先逃出去。只是眼下,该逃到哪里去呢?
正犹豫不决,忽闻身后一句熟识轻唤,虽然虚弱,却很亲切。
“伶儿。”那声音道。
自浓雾中闪现了一抹昏暗烛光。
烛光摇曳之处,一人倩影依稀可见,朝她们缓缓走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