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我们安全了!”过了一会,前去打探赤玉堂行踪的弟子一路跑来,气喘吁吁禀报道。
“出观了?”上官若谨慎又问。
那弟子连忙点头答应。这下所有人终于放心了,不少人缓过神,都冲到上官若身边。
四周此起彼伏一片“多谢若师兄”。明眼人都清楚,今夜要是没有上官若,清音观怕是难逃此劫。
可偏偏在这时候还真有不长眼的人。
“你们……还有没有规矩!”常冉见没人理他,自己拾起长袍,爬到无争殿的白玉石阶上,清了清嗓子,脸胀得通红,大声喝到。
众弟子见掌门发怒,都知趣地站回原位,行礼拜道,“弟子知错”。唯有上官若一人仍坐在地上,不行礼也不说话,像块硬石头,让常冉看了很是不爽。
“若,你为何不拜?”常冉问道。
“弟子……身体不适,实在……”
话还没说完,只见一只拂尘掷来,狠狠砸在上官若脸上。
“身体不适,就能罔顾礼法?”常冉理直气壮质问道,“我看你和那奸人说话的时候,恭恭敬敬,怎么对自己的师父,反倒神气起来了?”
“那是弟子使的计策,要迷惑他们,自然要装的恭敬一些。”
“你对他们就装的了,对我这个师父连装都不肯装了?”常冉不知哪里扯出的歪理邪说,竟让上官若一时语塞。
这话,她接不得。要论口舌之争,上官若没什么怕的,可唯独常冉这种,倒成了难题。争论原本就是辩是非,讲道理,可常冉说话时常是非不分,也不讲道理。和他,没什么好说的。再加上上官若此时身体难受得紧,能少说一句便少说一句。
常冉可不管上官若病不病的。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在自己面前装傲气,硬要和自己过不去,更加怒不可遏。
“逆徒,跪下!”
跪便跪。谁叫他是自己师父呢?
“你可知错?”
错?错可不知。
上官若盯着常冉,不低头,也不示弱,任他百般羞辱,反正就是不认错。把你从奸人手中救出来,你非但不领情,还要罚我,要错也是你错,我何错之有?
“好啊!”常冉气不过,四处寻着东西,像是要动手。
“师父!”他那大徒弟余哲先看不下去了,上官若这般跪着,实在可怜,只好先劝道,“师弟招惹武林中人,害您受委屈,的确有错。可药典还没结束,几位师叔又都不在,您要是现在急着处置师弟,谁来主持药典呢?”
嗯,有点道理。今日也是歪打正着,其他几位长老疯的疯,病的病,失踪的失踪,果然只剩下自己一人了。这可是出风头的好机会,正好也能借此机会把刚才被奸人羞辱的狼狈消一消。
常冉想通后,镇静了许多,转身坐到无争殿外事先备好的红木椅上,双手架起,很是威风,又对余哲道,“既然今日其他长老不在,你是观内大弟子,你代我下去查药。看看有谁能集齐初试的百种药材。”
“弟子遵命。”余哲先将自己的药筐递给常冉,而后拿着初试的药名单,从左至右、从前至后,照着火把,仔仔细细检查每位弟子筐中草药。
上官若对祝小五使了个眼色。祝小五立刻明白,将她的药筐搬到眼前,脸上的笑就快憋不住了。这种事,上官若玩多了,早觉得没意思。可祝小五还是第一次要见常冉出丑,可是期待得不得了。多行不义必自毙。要怪也只能怪常冉平时在观内太跋扈了,事事专断,可又没什么真本事。论医术,比不上顾潇,论人品,比不上易未,论武功,又比不上祝子安……祝小五就想不明白了,当初医祖平恩铭是有多心大,能把掌门之位交给常冉。他就不怕百年之后,清音观亡在常冉手上?
“师父,都查过了!”稍后,余哲向常冉禀报道。
“如何?”
“这……”
“为何不说?”
上官若明白,余哲这般吞吞吐吐,一定是提前知道了常冉的计划。
“师父,其实是个好结果。所有弟子……都……都集齐了药。无一例外。”余哲努力打着圆场。
“都集齐了?”常冉“腾”地从椅上站起来,端着手颤颤巍巍向前走了几步,眨眨眼,百思不得其解。
“那我问你们,芦根这味药,你们是从何处得来的?”常冉又问。
没人敢答。
“说话啊!”常冉怒了,脸鼓地像西市的肉包子。
“是大师兄给我们的。我若师兄最厉害了!”莫时却张口便夸,本以为可以帮上官若树树威风。谁成想却帮了倒忙。
“……若?”常冉颤抖念叨,转头朝身旁的余哲询问。余哲无奈,只好将上官若安排祝小五等在山下,把芦根分给大家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你是他们的大师兄,为何不拦?”常冉又骂余哲。
余哲服软,跪下认错,只说忘了。可他哪里是忘了,实在是不想拦。常冉这计划虽是帮助门中弟子,可的确有些违背道德。从一开始,他就不支持的,只是无奈师命难违。如今让上官若整出这么一出,余哲倒还觉得好受些。
“掌门不要罚余师兄,罚我便是。我虽没错,但拦不住您想罚。想罚便罚吧!”上官若清冷说道,目中早已黯淡无光。
“你以为我不敢吗?”常冉快步走下玉石阶,朝门内弟子要了根家法皮鞭。走到上官若面前,又道,“勾结奸人,大闹药典,目无师长,罔顾门规……你不要仗着其他长老偏袒,就有恃无恐,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的人,不是我,是您!”上官若犀利看向常冉,毫不示弱又道,“若所言,掌门心里该更清楚。”
“你……”常冉真想一口气骂个痛快,可若再僵持下去,不知道这小丫头还能怎么还嘴。要真把自己徇私舞弊之事抖出来,自己这个掌门的脸面该往哪儿放呢。
思来想去,常冉又道,“今日药典就到此。若,你跟我到南边草庐来,我倒要亲自看看你平时在屋里干些什么。不求医术,不学礼法,不敬师长,竟学些歪心眼,简直是百无一用!”
常冉要进上官若的屋子,她也没道理阻拦。可说是要进屋查看,无非是那里人少,可以将弟子们支开,好好教训自己出气罢了。这样也好,上官若又想,至少教训的是自己一人,不会再连累观内其他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