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说师命难违,不得不从。”祝子安贴近她耳边,轻柔帮她接上了后句。虽是一年不见,可这从小玩到大的默契还在。今日二人初见,却丝毫不显生疏。
上官若许久没这么轻松就被人猜出心思了,心里有些不悦,冷哼了一声,又道,“这也是师父说的。”
“难道要我立个字据你才放心?”祝子安打趣她。
“一言为定!不如你现在就去写,拿了你的字,我好出去卖钱。”上官若偏头看他,轻轻一挑眉,似在要挟。
祝子安毕竟是王府的公子,天资聪颖,不说琴棋画样样精通,至少在王公贵族里还是数一数二的。再加上他生性不羁,在江湖上有几分名声。但凡是他的字画,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上官若这算盘打得不错。
“病得这么重,还想着钱?我要现在去给你写字,谁帮你暖身子,谁给你疗伤啊?”祝子安抚上她的脸,白里透红的模样还有些可爱。指尖划过她的发梢,将一缕游离的薄发转至耳后。
上官若女扮男装久了,素来不喜梳妆打扮,也很少有谁会在意一个男人生得多美,打扮得多漂亮。所以十几年间,就算她一身素衣,简单束发,时而还发丝凌乱,不修边幅,也没人管她。
也只有祝子安会替她在意罢了。
这话字字属实,不知上官若为何听气了,直起身子微偏了头,喃喃道:“要是不用为我疗伤,师父是不是便不回来了?”
“傻丫头,”祝子安被她一本正经的幼稚逗笑了,却又一本正经地问她:“难道在你眼里,我就只是回来疗伤的?”
“不然呢,”上官若的身子终于柔软下来,不再反抗地任由祝子安接住,嘴里却仍嗔怪道:“师父一年回来一次,除了为我疗伤,你我也说不上两句话……”
祝子安看着上官若严肃生气的模样,甚是好笑,这话旁人不见得听得出,祝子安却明白了。她无非就是嫌自己往年走得早,想让他今年多留几日罢了。小机灵鬼,若是舍不得师父走,直说就是了,何必还故意说这些绕我的话。
我又何尝不想多留几日。祝子安在心里叹道。可惜你有你师父,我也有我师父。师命难违啊!而且我这个师父又不像你师父这么好,每日把我困在断崖峰,念练武,日复一日。十八年了,要不是看在这狗屁朝字诀能为你疗伤的份上,真不知道空学这一身功夫有什么用。还要处处隐蔽,不让显露,师父这老东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师父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上官若问他。
“没……没什么。”祝子安紧张道。
虽然只是片刻的出神,还是让上官若看穿了。自小相识、知根知底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都瞒不过对方的眼睛。
上官若见他不说,也不再多问,可心里却有了些答案。祝子安很少有事情瞒着她,唯独他的去向。一年间去了哪里,不能说,做什么,也不能说。这些话上官若小时候问过无数遍,却从没有一次成功过。若放在其他人身上,问不出便不问了。可上官若偏偏从小心里就有那么一股劲,越是做不成的事越要做成,祝子安越不说,她便越好奇。
不过好在,今年这份好奇终于有了点成果。
“是亡海盟吗?”上官若话一出口,微眯着眼关注起祝子安的表情。
祝子安被吓了一跳,倒在上官若意料之中。
“你为什么会想到亡海盟?”祝子安又问。
上官若撑起身子,将绒披风裹紧,自若说道,“我不仅猜得到,还知道他们中有人要杀你。”
“这你也知道?”
“不然你以为我闲来没事为什么要将亡海盟的人引入清音观呢?”
上官若沉默半晌,调整了一下呼吸,待胸口的疼痛好些了,才又开口将她如何认识袁虎袁豹、那二人如何算计要杀他,以及自己如何骗他们跳进了温玉潭悉数说给祝子安。
“什么?他们说我是盟主?”祝子安才听到一半,便觉得惊奇。自己与亡海盟……八杆子打不着的,就算是天上掉下来的盟主之位,怎么着也不该砸在他头上。
“原来如此,难怪他们这么执着要杀我!”祝子安又叹道。
“怎么,你不知道?”上官若也觉得奇怪。起初她还以为是祝子安有意瞒她。现在看来,既然他也不知道此事,事情似乎就没这么简单了。
祝子安摇摇头,这才将这几日的离奇经历说与上官若。除了那些说不得的地点和功法外,没有再瞒她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