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向来不拿生死作玩笑,他若想让谁死,那人必不能活。舒槿娘听得有些揪心,也不敢再多问了,端起那红木方盒打量许久,捧起它,撩开香帐,藏于柜中,又上了锁。
一旁的门吱呀呀地开了,一位年纪尚轻的丫头将头倚在门边,轻声唤道:“槿姐姐,客人都入座了。该出来了。”
“就来。”舒槿娘莞尔笑道,坐回镜前,描眉点唇,簪上翠玉,脚环银花,手挽飘绸,款款自屋走出。临走还不忘回头嘱咐男人,“堂主此番前来是为了少主安全,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行踪的好。外面的事,槿娘能应付,堂主无事的话,先回客房吧。”
关上门,舒槿娘才朝一旁丫头问道:“今日镇修大人在吗?”
“看过了,不在。”小丫头欣喜说道。
舒槿娘总算舒了一口气。前几日被他折磨得不轻,现在实在是不想再见了。再加上墨玉堂堂主就在屋内,要是二位堂主相见,又是一番不太平。镇修不来,真是太好了。
“不过,”小丫头忽然脸色一沉,又提醒道,“今日来了位生人。不知是哪家的贵公子,十分阔气,不但过了消金试,还是头名,现在已经坐到正席去了。”
“哦?比城南王家、城西柳家都有钱吗?”舒槿娘好奇道。
那丫头有些怕了,愣愣点了头。
仔细一想,除了那两家,沁城内的大户人家,就只剩下丁府了。可丁府不就丁咏山一位公子么?况且这位丁咏山早就在槿娘家了,绝不会砸钱去花鼓台。
容不得舒槿娘多想,便听见楼下又一阵吵嚷,若是她再不现身,怕是又要打起来。
舒槿娘从容笑笑,款步迈下了楼,步履轻盈,风情万种,体态婀娜娇媚。
花鼓台边,半围坐了五人。左边二位是章公子、柳公子;右边二位是王公子、贺公子。王柳两家皆是沁城有名的富商豪族,又都以卖酒起家,相争多年,互相看不对付。即便是来槿娘家消遣,入座时也有所忌讳。
至于今日坐在正中央的这位小公子,倒是让舒槿娘有些吃惊。此人的确面生,模样瘦弱稚嫩。能坐在正位雅席,看来所出钱财的确比王柳两家还要高。可单看他又不像是有钱人,内敛沉稳,从容端庄,身后也不似其他公子那般摆出大排场压阵,而是只跟了一位童装扮的小少年。自入座后,此人未吵过一句,只闷头吃着桌上果品,不断斟着酒,自娱自乐倒也闲在。
上官若在此休闲说来也实属无奈。自进到槿娘家,便没见到几个明白人。来此的客人,要么喝得烂醉,要么脑子有毛病,要么净说些不干不净的话。姑娘和龟公们,更是一问三不知,人人守口如瓶。无论自己如何打探墨玉堂堂主的下落,终究一无所获。
早先在《俗物集》中,上官若曾见过只言片语关于墨玉堂的事。不知为何,亡海盟赤墨二堂本应地位相当,中却主要介绍了赤玉堂,而对墨玉堂一笔带过,甚至连堂主都不曾提起。
思来想去,要想在槿娘家打听到什么事,怕也只有接近舒槿娘这一条路了。她是老板,也是头牌,自然比其他人见多识广。
“二爷,别再喝了!”祝小五伸手想拦上官若,可哪里拦得住。一抬头又见舒槿娘的目光直直落在他们身上,不禁让祝小五有些发毛。
“你平时敢这么管主子吗?”上官若质问道,又吞了一盏酒。
这要是真二爷自然是不敢,可您不是假的吗?再说,您这身子骨,能和二爷比吗?祝小五心生委屈,也不想管他了。
“您喝吧,我去走走。”祝小五不满道。
上官若斜瞟了他一眼,心想他走了也好,没有这个小累赘,行事说话都不会那么累了。点头答应,只道:“谨言慎行,别走远。”
祝小五一努嘴,表面答应,心里却叫苦连天。平日跟二爷来,他可从没这样管过我。祝子安在歌舞坊写曲喜欢静,巴不得将祝小五支开,随他怎么玩闹。久而久之,祝小五也不惧这种地方了。他虽然无心招惹烟花女子,不过和别家公子的家仆随从聊天寻乐倒也不错。
没过多久,待上官若回头一望,祝小五已经和王柳二家的家仆勾搭上了。索性不再管他,凝神回头,又吞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