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棠心中骇然,不断急喘,说不上是被吓的,还是被疼的。
她心如鼓擂,震得胸腔生疼。
梦境里凝聚的魇气此刻如幽冥火焰,在周身升腾。
她的身体被天雷和法术摧残得不成样子,使不上力,也不敢动。
没想到梦境里左右不了身体,醒来也是。
渡劫那日情势危急,迹棠祭了体内仅存的魇魂丹,又以烧元神为代价,加上本命法器护持,这才堪堪保命。
现在她元神重创,魇魂丹消弥,体内只剩下从魇魂丹中扩散出的些许魇气。想要恢复元神,重凝魇魂丹,还不知道要多少时间才行。
她身处九冥万丈下,身体成了藤蔓植物的爬架。
身上衣服早在天雷和法术轰击中碎成渣渣,要不是这些藤蔓植物,她现在可真就是天地做衣裳了。
想到这,就不由想到梦境里边境仙尊扯她外袍的手。
迹棠苍白的脸转瞬变黑。
她维持原样缓了半天,才临时用藤蔓当衣服,寻到自己以前在九冥万丈下画的法阵,重返九冥渊。
九冥渊满目荒凉,空旷沉寂,没有一点生气。
日夜闭关的洞府被夷为平地,连点碎石都没能留下。
深陷地里的半个大坑还在,放眼望去一片焦土。
九冥楼是她往日住的地方,幸亏远离闭关洞府,这才没被牵连。
她来到九冥楼前,见门扉大开。
雕刻着繁复精美鱼龙图的木门,下半挂在门框,上半歪歪斜斜倒向一边,鱼少鳍,龙少尾,不伦不类。
雕花的窗棂半敞,窗纸破破烂烂。
楼里更被洗劫一空。
家具砸的砸烧的烧,卷满地都是,纸页沾满灰尘脚印,字迹随着纸页被烧焦。有的泼了水,黑墨晕开,糊得什么也看不清。
盛装灵草丹药的多宝格抽屉空空如也,只剩下些没什么用的瓶瓶罐罐东倒西歪。
法宝更是连个装饰的流苏都没见着。
这些人一个个自诩名门正派,端得一副高风亮节的做派,可看看九冥楼,这和强盗土匪有什么区别?
迹棠气得不轻,快步往里走,眼不见心不烦。
放在外面的东西留不住,她用魇气封在樟木箱子里的东西可得在吧?
她站在樟木箱子前,看着一排全被打开的箱子,差点被气笑。
时间太久,箱子上没有一点残留的魇气或灵力,她也不知道打开箱子的到底是梦魇一族,还是人类修士。
迹棠一声不吭,又转身上楼。
楼上是她的卧房,被打砸得和楼下没什么两样。
她最喜爱的那张玉雕大床不见踪影,想来因为是灵玉,所以被瓜分一空。
衣橱里用炼器材料制作的衣服一件不留,只余下两件普通布衣。
她扯下身上藤蔓,换上布衣,这才自在了点。
迹棠径直走到墙角。
留在这里的魇气消散,被魇气封住的木板也满是裂痕。
她把碎板扔到一边,划破手指,混着魇气滴了一滴上去。
下层木板很快把这滴血吸收,木板随之消融,也露出了里面的储物袋。
魇气能破,但混着她血液的魇气就像加了一道保险,可不是那么好破的。
他们不会想到这里还藏着一个储物袋,也更不可能拿到她的血。
这可是她最后一点家当了。
迹棠盘腿而坐,把储物袋里所有的丹药取出,一颗颗服下,开始运功疗伤。
她伤及根本,这些丹药对她来说杯水车薪。
她所有珍贵的灵药都在渡劫时用光了,眼下这些只能救急,最多是让她身体好受些,稳固体内现有的魇气。
丹药用完,她又从法宝里找出容音宝镜。
容音宝镜是她百年前所得,用魇气或灵力催动,灌注些元神之力,便可根据使用人的想法变换容貌和声音,且不会被人识破。
她催动容音宝镜,变成了一个身着布衣的村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