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梦里的事非虚,那么,该说对不起的是紫纤,而非徐徐。一切都是紫纤心甘情愿,徐徐何必懊悔。只是,徐徐可记得夏紫菱曾单独邀紫纤去寺庙祈求姻缘?”
我感觉有些冷,抬手便是一记烈酒灌入喉中,火辣辣地痛感仿佛生出无穷的力量,刺激着四肢百骸。想了想,脑海里确实是有这件事的。
那日我同安雅、子临去了秋枫胭,而紫纤同紫菱去了寺庙,示意她说下去。
她额间的朱砂愈发惊艳,甚至于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格外清冷。我这才注意到,她脸上的疤痕一点点地淡去,不由赞赏凌珉做事周到。毕竟,这祛除疤痕的药膏在宫中恐怕是数不胜数的,凌珉若是爱她,自然是拱手奉上。
“夏紫菱同我讲骨肉亲情,同我讲夏府的二小姐不该在质女身边,做一个卑微的侍女;同我一遍遍讲回到夏府。可是她应当晓得,我是不愿的。所以,我拿徐徐做了挡箭牌,她便去求徐徐。岂料我与徐徐分开的时日久了,心思亦想不到一起。”
她唇畔勾起嘲讽一笑。
我搓了搓手,借此掩饰心底的黯然:“紫纤,我错了。”我斟了一杯酒,推到她面前,“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罢!”我趴在桌上,言语间撒娇意味十足。
紫纤的酒量果然是顶顶好的,抬起杯子一饮而尽,眸中却是一片清明。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遇见她时的情景,为了帮她,当众拂了夏老的面子,夏老未来寻我的事,倒也极好。不过,他便是想寻我的事,也是无法的。毕竟,他又不知晓我是端国质女。
端国质女好歹是一国长公主之女,在人们心中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起话来慢声细语,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的娇滴滴的弱女子,岂会如我一般蛮横。
那个家,怎么会欢迎紫纤呢?
我当时一定是因为才从落水渊回来不久,灵台不大清明,才会被夏紫菱温柔无欺的外表所欺骗,迷迷糊糊地答应了她的请求。
在对凌珉放出狠话之时,紫纤恐怕便已恢复了记忆。今夜,只是为诉说埋藏了契机。
“我这个姐姐自以为能够说服父亲接受我,可惜事与愿违。我这一辈子,大概都要在漂泊无依中度过了。”她抿唇,话语宛如染上一层薄霜般清冷。
“紫纤,都过去了。”
她抿唇浅笑,“徐徐,我心里一直将你当作朋友,又岂会生朋友的气?”我心上一暖,正欲多言,却在不远处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紫纤面对着我,自然见不到身后的情景。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谁也未再多言。
端钰年嬉笑着走进来,随手拉开凳子坐在我身边。“姐姐,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呢!”
难道说,在客栈搜查的那一拨人,实际上是端钰年派去的?
我稳了稳心神,回以浅浅一笑道:“小年也是来喝酒的?”
他却莫名其妙地皱了皱眉,“姐姐心口的伤恐怕尚未好全,此番肆无忌惮地吃酒怕是不妥。”谁知他是要闹什么幺蛾子,明面上是关切之词,像极了一位好弟弟,可暗地里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谁又晓得。
我淡淡问道:“你从何处得知,我心口有伤。”眼见着他局促地笑了笑,拉出楚凉来遮掩:“自然是那日楚公子提起的。”
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我不得而知,但是那日他似乎意欲带走我。
既然那日他失败了,那么今夜来寻我的目的便分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