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颓然。
我仿佛丧失了浑身的力气,只能由着性子慢吞吞地问,“那你这些年,可有那么一瞬,念起我,或许我在凌国,正承受着旁人无法理解的痛苦,或许我根本不可能回来,或许……或许会受伤……”
可那又能如何。
世人太可笑。
而我有苦难言。
我不敢抱怨亦不能抱怨,因为我知,一旦这样做,我将丧失所有的底线与温柔,成为一个懦弱可怜的人,我将无法再回到那个自尊自强的时候,我再无法做到心无旁骛地去做一件事……
我也生怕有人会说。
“这是你身为质女当承受的事。”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然儿,你之所以会走到今日这一步,唯一能怪的,只有你自己。”
“然儿,你分明可以强大起来,为何却不努力变得强大。”
“然儿,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然儿……然儿……”
……
为何,连诉说都变得这般艰难。
我一贯明晓这道理,故而从未对谁过分真心,不放在心上,至少,不过心酸。
“然儿,你怎么了?”
关切的声音传来。
许是我的模样吓到了她,我苦涩一笑,“我没事。”
良久。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
“有时也会想,然儿可能在凌国顺风顺水。有时也会想,哥哥为何对然儿这般狠心。有时也会想,然儿那般聪颖,娘亲不该操这么多的心。”
她的眼圈微红,却也只是顿了一下,便继续言:“后来,想着想着便疯了。”她的语气格外轻巧,甚至让人产生她方才只是在同我谈论天气一般的错觉。
在记忆中,我同她实则并不亲近,甚至有时常常见不到她的人。
所以,渐渐长大后,我便鲜少再思及她。
可今日,竟有些惭愧。
只是有她此言,亲情上的缺憾,终究是弥补了。
惊月。
一个时常萦绕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名字,总是与她的美貌分割不开。
“然儿,我从来不是什么第一美人,不过是哥哥素来宠爱有加,年少时又颇是喜爱四处抛头露面,许是惊艳了少许人,一传十,十传百,便有了这一名号,从前我甘之如饴。可自打我见到你,便越发自惭形秽。”
“这第一美人,舍你其谁。”
我慌忙摆手,“多谢娘亲谬赞,只是此等殊荣,非然璃可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