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是宁国侯府的小郡主,平日里张扬肆意,出嫁之时,身边却无至亲相伴。如此委实惹人怜惜。宁国侯终究是个不苟言笑之人,岂会如母亲一般絮絮交代什么,唯一会做的,恐怕也是在暗处,默默难过吧。
迎亲的队伍十分壮大,从排场上便足以看出云子临对安雅的重视。罢了,或许我不该质疑云子临真正的心意。毕竟,这其中含了我的顺水推舟。
“我便晓得然儿在此处,这是不舍了?”
薄凉的声音夹杂着几分好奇,偏生又多了几丝毫不违和的温柔。
也不知他是何时来的,依旧是这般悄无声息,教人不易察觉。
我望着花轿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不舍得又能怎样。”
我与楚凉一同到将军府时,花轿也才停到将军府门口。喜娘掀帘正欲唤安雅起身,岂料云子临以一个潇洒的姿势下马,走到花轿前,弯腰将安雅抱了出来,惹得周围一众艳羡的目光。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高堂之上,是安雅的父亲宁国侯与云子临的母亲柳念衣。
柳念衣,那个在明月宴上口口声声说云子临与夏紫菱已有婚约,自是不能委屈安雅做小,故而不能与安雅结缘的人。
所谓婚约,若只是口头上说说,终究是做不得真的。
在安雅与云子临朝高堂跪拜之时,我清清楚楚地看见,宁国侯面上欣慰的笑容,以及柳念衣郁郁寡欢的神情。
“夫妻对拜——”
我紧张兮兮地盯着安雅,那心情焦灼得如同要嫁女儿一般。
“礼成--送入洞房。”
入了夜,身处筵席之中,难得有些烦闷。我趁人不注意走了出去,准备去安雅的房间看看,她此时恐怕无趣得很。
可我才踏出门,在长廊上尚且未走几步,便有人要来寻我的性命。黑衣蒙面,一把利刃便要朝我的心窝捅来。
即使大脑飞速运转,此时我也没有任何能力能够在最快的速度之内躲开这致命的一击。人的本能大概是保全性命,可我似乎连求饶的机会也无。因为,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
黑衣人离我越来越近,正当我以为那把匕首会插入我的胸口之时,一个身影挡在我面前,生生用身体挡住了那把匕首。
我替陈贵妃挡过刀,只不过,当时并非出于尊敬,而是为了能博取贵妃的信任,能让她安心地将自己留在身边。
毕竟,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带有目的性的不是么?这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足够干净。我承认,我从不是什么圣人。
可我从未想过,这世界上,会有人心甘情愿挡在我的身前。
我轻轻扶住钱小七,而后腾出一只手狠狠攥住面前的黑衣人,“你可知,杀人偿命。”她露在外面的眼睛中盛满了惊愕,似乎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要甩开我的手,我岂能如她所愿,可力气悬殊,眼看着她就要逃走。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然儿,放她走。”
我惊愕地回头,楚凉正倚在门边,俊美的容颜令人轻易挪不开眼,他不知已来了多久。我声音颤抖地问,“楚凉,你说什么?”
“然儿,听话。我保证,这一次放走她,日后她再也不会来刺杀你。”楚凉清冷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的焦急。
“咳咳……”钱小七吐出一口鲜血,我只好先放开黑衣女子,将钱小七的身体一点点放平。
“大……大小姐,你可万万不要难过啊。小七只是觉得落水渊已被毁了,小七没有家了,或许,这样便是小七最好的归宿……”
我有些难过,未经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归宿你大爷!”
这时,黑衣女子非但没有走,反而变本加厉地指着钱小七说道:“从你对端国质女忠心不二之时,我落水渊便没有你钱小七这一号人!”
我一怔,讷讷道出一个名字:“如萧……”她扯下黑色的蒙面巾,漂亮的脸暴露在空气之下,“是我又如何?看你这般聪明的份上,我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故意浅笑,试图勾起我的愤怒。
“如萧,你想死么?”楚凉冷冷道,警告意味十足。